叶青微笑道:“卢郎这扮演的又是哪个角色我怎么没看出来?”
卢况苦笑:“小娘子可别打趣小的了,小的只是个不起眼的管家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哈下腰,当真是像极管家这样的小人物。
“哟呵,这就扮演上了?”崔澹不满他在叶青微面前出风头,想要抢回叶青微的注意力,可一看自己这破衣服,又不知道该如何施展,只能硬邦邦地站在原地。
王子尚眨了眨眼睛,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他腆着脸凑到了叶青微的身边。
王子尚的个子比叶青微稍高,却身量未成,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细,再配上他灼艳明丽的面容,当真像个小美人。
他一伸手,坦坦荡荡地搂住了叶青微的胳膊。
叶青微歪歪头,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反应。
众人顿时就炸了。
“呸,王子尚你可真不要脸的,”崔澹怒骂,“居然占这便宜,你还以为自己真是女的不成?”
王子尚嚣张地晃了晃自己这张脸。
这下子王子尚的好兄弟李行仪也不站在他这边了,李行仪磕磕巴巴道:“不,不成的!”
“王郎,你这般举动怕是不妥吧?”崔灏温声阻拦。
李珪撸了撸袖子,眉毛倒竖:“王子尚!”
太子的怒火不是王子尚能够轻易承受的,可王子尚之时缩了缩脑袋,依旧一动不动地耸立在叶青微身侧。
同样一身女装的郑如琢看来看去,红着耳朵,一脸正经地移到了叶青微的另一侧,脸上随即摆出一副“我这都是被逼无奈”的模样。
“喂,管家!”崔澹恶狠狠地瞪着卢况。
卢况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砸吧砸吧嘴,硬着头皮掺和进这凶残的修罗场中。
“阿澹,你身为小厮就该有小厮的本分,”他轻声呵斥一声,却被“嚣张小厮”崔澹嗤之以鼻,卢况又调转头对王子尚道:“尚娘,过来。”
尚娘?这是什么鬼称呼?
王子尚瞪圆了眼睛。
叶青微笑着退了他一把,低声在他耳边道:“尚娘,还不快去。”
她连声音都像是带着毛茸茸的小钩子,勾的他又痒又麻,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令行事。
叶青微扫过众人,大抵知道了叶明鉴是什么样的想法——让骄傲者处于低位,让自卑者出于高位,如此一来才能真正地设身处地,也让他们不至于过于骄傲或者过于自卑。希望叶明鉴的一番心血不会是白费功夫。
“阿软,你来带路,为父要会一会这位先生。”叶明鉴吩咐道。
叶青微应了一声,便站到了队伍前面,郑如琢一反常态,似乎真的将自己当做了她的婢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卢况想了想,双手抄在袖子里,站在了她另一侧。
叶青微一面带路,一面低着头,在脑海中整理着自己刚刚经历的一些奇怪事情。
“怎么了?”卢况压低声音问。
叶青微抬头,突然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卢况点点头。
叶青微道:“昔日有一位皇帝,他的儿子发动叛乱兵临城下,皇帝为了鼓舞士气登上城楼,却被自己信任下属推下了城楼摔死,当时她身后站了四个她的亲信,咱们就分别用没头脑、狗皮膏药、知己和太监的称号来替代。”
卢况懵了一下,忍不住道:“这都是什么称号啊。”
叶青微继续道:“皇帝死后却莫名其妙的时空逆转,回到了十几年前一个与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身上,后来皇帝来到了这座小镇,正巧遇上这座小镇时空混乱之时,他进入了三段光阴中。第一段光阴是皇帝生前曾经来过的那段时光,遇见了狗皮膏药和知己;第二段光阴是皇帝死后,他儿子和知己带着皇帝尸体来唤魂,两人告诉皇帝是太监杀了她的;第三段光阴,是……”
卢况正听得认真,见叶青微神色异样,便关切道:“是什么样?”
叶青微凝视着他淡色的眸子,笑道:“第三段光阴并非是皇帝自己的,而是这个与皇帝一模一样人的,这个人在皇帝的历史上会在不久之后死去,而皇帝见到的正是三个人带着尸体来唤魂。故事讲完了,你有什么感受?”
卢况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低声道:“也许这个与皇帝一模一样的人正是皇帝自己,前世今生,不外如是。”
“你真这么想?”
卢况垂手,笑道:“仔细想来这位皇帝的一生可以说是一个大轮回了,若将你所叙述顺序重新编排,说不定故事是这样的:皇帝与三人青梅竹马长大,后因为意外去世,三人带他的尸体来唤魂。后来,皇帝忘记了一切进入另外一具身体中,结识了你所说的那几位亲信,登基为帝,又因为他人的死来过这里。再后来,皇帝被自己儿子反叛,被亲信背叛,死在城下,尸体却又被带来唤魂。光阴回溯,时空倒转,死不瞑目的皇帝重新回到了第一世,却忘记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一切,以为这只是新的开始。”
“你的想法可真多……”叶青微摇头微笑,心尖儿却狠狠一颤,脑袋也像是被钟锤狠狠敲击了一下。
卢况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概是最近佛经看多了,对佛教的轮回故事便颇为着迷。”
“人总是短视,只看得到自己身边的一亩三分地,以为自己一无所用的人,其实拥有很多,只是忘记了,看不到了。”
叶青微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怔怔地凝视着他,突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卢况的心顿时就像是飞进了一窝蜜蜂,哄哄泱泱,闹得他心脏乱跳。
“怎、怎么了?”他努力压下脸上的红晕,颤声询问。
叶青微笑容更艳了,就像是丛林中故意吸引猎物的毒虫。
她原来一直小瞧了这位从不轻易开口、永不掺和事儿的卢家未来家主。
☆、第三十九章 挖墙脚从小时候做起
叶青微的眼中似乎有小星星, 蹦蹦跳跳地溅出来,她笑道:“我只是没有想到阿况你居然如此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