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王府本有几条很大的官船,老王爷朱常泴为了查清真相亲自出马,众人乘船向洪家庄进发。
黄妃姐弟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担心开棺验尸能查出什么,黄连祖看到秦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此时黄连祖已是王府仪卫司从五品的仪卫副,头上乌纱帽用的金帽顶、珊瑚帽珠,身上穿着簇新的大红平金绣斗牛服,腰系银鈒花腰带耀目生光,也不管违制不违制,搞得如同孔雀开屏一般。
盯着刚加了从六品试百户衔的秦林,黄连祖的优越感别提多强了,只可惜秦林身边四位年轻漂亮的女兵只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说话,看也不看这边一眼,黄大人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黄连祖想了想,走过去打个招呼,阴阳怪气的道:“秦兄弟还在做总旗吗?你那新上司栾俊杰是我老泰山于千户的门生,什么时候约出来会会,我让他提携提携你嘛!”
这厮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往四位女兵身上溜,特别是女兵甲高耸的胸脯和小丁带着稚气的面庞,看得他直流口水。
陆胖子立刻站了出来,“秦哥刚升了试百户,凭自己本事照样升官,谁要你提携?呸!”
黄连祖呵呵大笑,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众人,唾沫星子喷了陆远志一脸:“才试百户啊?原来他还是个从六品的小武官……话说胖子你眼眶子还真浅哪,这号人就上赶着巴结,哼哼,还不如巴结你黄爷,说不定一高兴就把你从校尉提成小旗呢!”
你!陆远志捏着肉乎乎的拳头,气得够呛。
秦林朝他摇摇头,又拦住想要动手打架的女兵甲,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黄大人好心要‘提携’咱们,何必推拒呢?黄大人,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请你和栾大人喝一杯。”
黄连祖没有听出秦林话中藏着的深意,自以为占了上风,嚣张的笑着走开了,临去还不望狠狠的朝女兵甲胸口狠狠剜了眼。
女兵甲气得胸口快要炸开,怪秦林不发作,嘟嘟囔囔的道:“哼,看到个从五品的就怂了,算什么呀!要在南京,就是正二品的都指挥使,大小姐一声令下,咱们照打不误……”
秦林笑着不答话,四处瞧瞧霍重楼站在船舷上吹风,就抽个空子悄悄溜过去。
方才看见黄连祖占了秦林的上风,霍重楼并不怎么高兴,反而心里头有点酸不拉唧的:连这么个纨绔废物都可以叫姓秦的吃瘪,老子却在他手上吃了亏,未免也太那个啥了……所以秦林摸过来的时候,他扭头看着岸上,鼻子里哼了声就算打过招呼。
秦林招招手,霍重楼本不想听命于他,但又憋不住好奇心,就把身子侧一侧,耳朵凑了过去。
秦林低低的说了几句,又塞了什么东西到霍重楼手上,忽然东厂霍档头就眉花眼笑,不住的点头。
王府官船桨手众多,行驶如飞,个把时辰就走完了三十里水路,到了洪家庄外的小码头,船夫们立刻搬出木板、木杆等物,每艘船都搭起几架跳板,让贵官们按顺序下船。
最大的一艘官船上,荆王和黄妃按礼制排在最前面,要从正中间铺了毡毯的最宽大的栈桥下船。
黄连祖也凑了上来,准备跟在姐姐身后一块儿走。
孰料秦林和威灵仙两个先后走来,荆王一见,立马丢下黄妃不管,把这两位一左一右挽住,要执弟子礼,让他俩先下船。
黄连祖气得不行,只好走回旁边一座跳板,和仪卫司的众武官同行,见陆远志、四女兵也排在这边,他趾高气扬的挤到前面去,极其得意的把这些人甩在身后。
但他到了一个身穿深褐色衫子、头戴尖顶帽的人背后,就不敢再往前挤了——因为这人是东厂霍重楼霍档头,只有脑袋有病的家伙才会和东厂的人别苗头,黄连祖虽然纨绔,还没有到失心疯的地步。
那边荆王与秦林、威灵仙携手下船,黄妃和仪仗紧随其后,这边武官也陆续下船,王府仪卫正和霍重楼互相谦让着,毕竟强客不压主,仪卫正走了当先头一个,霍重楼慢慢跟在后面也走了过去。
黄连祖作为第三位下船的武官,他得意扬扬的回过头,朝稚气未脱的小丁吹了声口哨,这才炫耀似的迈步上跳板。
不料刚走了几步,跳板突然摇晃起来,只听得咔嚓一声响,竟然生生从中断开!
黄连祖猝不及防,吓得哎哟妈呀的乱叫,再也保持不了平衡,手舞足蹈,扑嗵一下跌进了江中!
“救命,救命呐!”黄连祖扑腾着大声呼救,他不会游泳。
船上岸上的人都惊得呆了,片刻之后船夫们赶紧跳下水救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