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叽一声,书还是掉了下来,苏凉生一惊,连忙抬起小脸慌慌忙忙的喊,“怎么了,怎么了?大师哥?”
许言回头,手上拿着的羊毫毛笔上浓墨淋漓,石桌上俨然几张才刚写好的字帖。
苏凉生挠了挠头,这才发觉手上空了,再低一头,原本该拿在手上的书却安静的躺在地上。
“凉凉……”许言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毛笔,又径直走到苏凉生跟前,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你莫不是困了?”
“昂。”苏凉生眨巴眨巴,伸手接过了书,又轻轻拍了拍书皮,舔着脸承认了。夏日炎炎的,蝉声阵阵,蔚蓝的天空如洗,这种天气应当出去玩才是。这书也甚好看的?再说了,这书上的字跟小蝌蚪似的,密密麻麻直晃的苏凉生脑仁疼。
“大师哥~”苏凉生蹦跶着抱住许言大腿,开始撒娇道,“凉凉想去玩儿…”
“凉凉…”许言大手摸了摸苏凉生的小脑袋,半是无奈半是忧的说道,“你怎的这般不喜欢读书?”
“那书一点都不好看……况且凉凉也看不懂嘛。”苏凉生抽抽鼻子,昂着小脸冲着许言作委屈状。
自上九离山做九离门的大师兄,许言自认为自己严肃且是一丝不苟,对待下面的师弟们,向来也是赏罚分明。可偏偏在苏凉生身上屦履破戒。许言很是伤神,既不忍心责罚苏凉生,也不愿就此不去管他。
“凉凉,那大师哥教你写字可好?”许言还是妥协了,退而求其次,教教苏凉生写字也好。兴许写着写着就觉得有些趣味了呢?
苏凉生知道这应当是许言最大的让步了,于是便乖乖的点了点头。
先是找了根小号的毛笔,然后许言又拿过一张雪白的宣纸,放在小石桌上。见此,苏凉生撇了撇嘴,暗暗觉得自己的小短腿实在是不符事宜。这站在桌边就露个圆溜溜的脑袋,怎么提笔写字?
许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如若要是把宣纸放在小石凳上,未免也太矮了。哪里就能让苏凉生弯腰塌背的写字呢?苏凉生挠了挠头,爬上了石凳子,跪在上面写字。
许言见状很是心疼苏凉生,于是又将自己的外裳脱了下来,垫在苏凉生的膝盖下面。这样膝盖就不疼了。
“腰要直,拿笔的手要有力。”许言站在苏凉生身后,握着苏凉生的手教他写字。
苏凉生小脸崩的紧紧的,蓦然又想起了前世。
前一世,许言也是如此,一笔一划的教苏凉生写字,夏日总怕他热,冬日总怕他冷。一颗心全扑在苏凉生身上,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可苏凉生是如何做的呢?受人利用,是非黑白不分,正邪不辨,把许言多年的辛苦教导都抛之脑后。
前世苏凉生傻,傻到让人可怜。朝廷的波谲诡异,哪里是一个少年看的透的?往日的张牙舞爪,狐假虎威,终有一日被人当成废棋,弃之如敝屐。那时的苏凉生转瞬间又从小豹子变成了小鸡崽子,而且是只会缩脑袋挨打的那种!
苏凉生此时回想一番才觉得上一世果真是白活,被人喊打喊杀之后,许言不计前嫌又收留他,他却好死不死的杀了许言嫡亲的兄弟!这下可好,一切罪孽都在那一晚的悬崖边,以一种最为惨烈的方式告了终。
苏凉生越是回想,越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许言,于是写字便越发的认真起来。直让许言诧异许久,还以为他这是转了性了,或者是当真对写字产生了兴趣。
如若苏凉生能知晓许言的想法,那势必会“呸”上一口,然后豪气云天的吼上一声,老子这全是因为你!
可许言所想,苏凉生哪里就能知道呢。
“大师哥,你教凉凉写你的名字可好?”苏凉生偏过小脸,神色认真道。
“哦?”许言诧异,“凉凉为何想写大师哥的名字?不该是写自己的名字么?”
“不,凉凉就是要学写大师哥的名字,这样凉凉以后走丢了,还能知道给大师哥送救命的信!”苏凉生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