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问道:“你是说你曾经喝过周妈妈给你熬的糖醋姜茶?”白薇点点头:“是啊,你知道的我一贯不爱吃姜,只是那天周妈妈说喝点这个能好的快些,我就捏着鼻子喝了一碗,谁想到竟然病的更厉害了。”
正说话间,院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不一会白薇的母亲就过来说:“夫人慈爱,特意命人请了一个极有名望的太医过来给白薇诊脉,还请泽大奶奶回避一下。”悠然点点头,跟着一个婆子去了客厅用茶。自有小丫鬟上前将白薇床上的帐幔放了下来,白薇只将手腕垂在外头,手上染的通红的丹蔻拿一块帕子盖住了。
一盏茶刚刚喝完,就听到白薇母亲送大夫走的声音。悠然来到院子里,问道:“妈妈,大夫是怎么说的?”
白薇母亲回道:“大夫说了,白薇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只要再静养两天就可以了。”
悠然笑笑:“那我就放心了。”接着又去和白薇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坐车回家了。既然韩氏已经派人过来了,那么想来白薇的病因也已经查出来了。不过,既然韩氏没有派人告诉她们母女,那么她也就不用多言了。毕竟这事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又过了几天,待白薇养好了身体回府里上工的时候才听说周妈妈突然得了暴病没了。韩氏另派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婆子祝妈妈过来照顾沈泓,白薇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是她在府里伺候多年自然知道小心谨慎的道理,因此便将事情丢开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蝴蝶兰
回到家后,悠然忙着自己府里的事,倒是渐渐的将这事抛到了脑后。没过几日就听说国公府的老太太得了中风之症,虽有太医悉心医治,但还是浑身僵硬不能说话,只能躺在床上。悠然还去府里探视了一番,看到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除了珍珠,其余的大丫鬟全都换了一遍,便猜想周妈妈做的事许是与老太太有关。只是韩氏并没有开口,悠然也就没有多问。
又过了没几天,礼部就着人将悠然的诰命文书和衣冠派了下来。沈家一家子连忙摆上香案接了,包了厚厚的红封将来人送走以后。悠然看着摆在眼前繁复华贵的三品命妇衣冠,也不禁有些感慨:她如今也是三品淑人了,而母亲那样的年纪才是五品的太宜人。她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就得到了很多女子终其一生也到不了的高度,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四个字—夫贵妻荣。想到当初那个男子在她身前立得誓言,她当初只是置之一笑,这才几年的时光,那人就已经做到了。
悠然看向窗外,此时正是深秋时节,院子里的一颗银杏树叶子已经成了金黄色,一阵清风吹过,便会有一小片叶子徐徐吹落,形成一幅绝美的图画。这就是她喜欢的生活,远离那些阴谋算计、尔虞我诈,不求大富大贵,只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诰命夫人虽然没有实权,但也是有俸禄的,与丈夫的平级。也就是说,悠然现在每月也有二十六两的俸禄。当然像是沈泽肯定还会有一些额外的冰敬碳敬等额外的灰色收入,她就只有这份固定的收入可拿。但是夫妻两个加起来五十二两的俸禄,也可以支撑整个家庭的日常开支了。
两人刚刚办了婚礼,短时间内是不用再做衣服打首饰了,日常吃用有庄子上的东西,家里还有一个相当赚钱的卤味铺子。如今沈家的卤味铺子已经越发有名望了,由原先的两间店面变成了四间,还在西城那边开了一家分店。悠然以前虽然知道这铺子赚钱,但没想到竟然赚得这样多,两个铺子加起来每月有三四百两的收入,一年就有四千多两,这也是沈泽经营有道的缘故。
悠然已经托人帮着留意田产地铺一类的,她打算将一万两压箱银都拿出来置办个两千亩左右的大庄子,家里的银子拿出一半来买个千百亩的庄子。她们夫妻两个名下的田产都不用交税,每年下来一亩地就能有一两多银子的收入,可不比把钱白放在那里要强些?只是这样成片的田地在京城附近也不好找,再远些的地方管理起来是个麻烦。因此,一时半会的也只好等着了。
眼看着天都冷下来了,悠然惦记着自己的那些花呢。虽然离着娘家很近,但是成了亲的人也不好天天回娘家啊。于是她趁着沈泽沐休的时候和沈泽商议了,想在家里建个花房。
沈泽痛快的点头道:“我原想着在你嫁过来之前就给你建好的,只是到西北待了几年,回来后事情也多没顾上。你只管看着弄就是,反正咱们家如今是你做主。就用我给你的银子,别用自己的私房。”
有了丈夫的首肯,悠然便放开胆子去做了。地方她早就寻摸好了,就在家里喉头的花园子里。有一处约有三四十平米的地方,种了些迎春梅。悠然命人将这些梅花都移栽到别处,清理出来,又找了上次在林家做活的工匠在这里新造出一个玻璃花房来。其实这些东西也不是很贵,玻璃除了几个窗户的材料要好一些,其他的都是用的次一等的不太透亮的。加上工钱、木花盆什么的一共就花了三百两银子。
新花房的面积比原先的大了近一倍,将早就定好的木架等物摆上,她就派人将留在娘家花房里的那些花都小心地移了过来。倒不是悠然小气,舍不得把花留给娘家。实在是这些花儿朵儿的都娇贵的很,若是不懂行,只会让花枯萎衰败。不如让她养好了,每个月给娘家送几盆回去更合适些。
悠然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她亲手种的花到了别处,能养活的已经算是高手了,但是能扦插移栽成功的却是少之又少。达官显贵之家又喜欢摆些珍惜花卉,因此她每年靠卖花也很能挣一些银子。只是,如今成亲了,却是不想再做这些事情。她如今也是正经的诰命了,若是传出去的话,毕竟不太好听,别人还以为沈泽养不起她呢,要靠着卖花赚银子。
因此她将近二百盆的花卉自家留下了一些,下剩的都给各家各户都送了些去。除了往年常见的水仙、腊梅等花,她今年刚培育出十几盆蝴蝶兰来。虽然蝴蝶兰在后世是春节常见的花卉,但是在这个时代的京城,还是比较稀罕的,许多人都没见过这花。
于是进了腊月里,到了送节礼的时候,悠然给几户亲近人家各加了两盆上好的蝴蝶兰和其他花卉。其中给沈湉的是两盆嫩黄色的蝴蝶兰和两盆重瓣粉红海棠花。
如今的梁王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怎么得宠的五皇子了,而是在兵部当值的实权王爷,下面的官员们自然是不敢怠慢。还没到腊月,来王府送礼的人就络绎不绝啊。
一些地位官员的帖子和东西其实都到不了梁王和沈湉这里,但是沈泽因着本身官职不低,且又是王妃的娘家兄弟。因此管事不敢耽搁,当即将帖子送到了沈湉这里。
沈湉一看帖子便知是悠然的手笔,她也没有细看,问道:“让人把东西抬进来我看看,再让送东西的过来回话。”
因是到王府送东西,悠然便派了玉檀过来。玉檀以往伺候孟氏的时候与沈湉就是熟识的,因此进来后也不拘束笑着行过礼。沈湉也笑着说:“我早几天就想着嫂子种的花了,还以为我出嫁了就没我的份了,正想着是不是该腆着脸亲自上门求两盆呢,你就来了。这次是什么花?你们主子可又种出什么新花样了不曾?”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旧时赐婚?
玉檀笑着回道:“我们奶奶一直都惦记着王妃娘娘呢,只是寻思着年节下的王府必定忙乱无比,因此就没有过来给王妃娘娘请安。恰好今年刚养出来一种新鲜花样的蝴蝶兰,让我给娘娘送了两盆过来。另外还有两盆娘娘素日喜欢的重瓣海棠。”说完便小心翼翼的将扣在花盆上的罩子拿下来,露出立面含苞欲放的四盆鲜花来。
海棠倒罢了,拖悠然的福沈湉每年都能得几盆,这蝴蝶兰的确算是稀奇了。沈湉不由笑道:“还是你们奶奶种的花有灵气,年下我们王府也收了不少的花卉,通都没有这个有灵气。这花多不多?”
玉檀答道:“这花是奶奶从前年开始育苗的,今年开得好的也不过十来盆,俱都送了人了。家里头也只剩下两盆白色花瓣的,因着年节下的送人不合适就留下来了,如今还在花房里呢。”
一听是白色的,沈湉便歇了心思,她笑着说:“难为你这大冷天的还跑了一趟,回去替我谢过她,让你们奶奶有空了只管过来玩,怎么成亲之后愈发腼腆了?”然后让人拿了个上等的红封给她,又派人取了一些上好的补品、绸缎等物让她带回去。
待玉檀走了,沈湉吩咐青禾道:“泽大奶奶肯定也往沈家送年礼了,你亲自回一趟国公府,若是还有蝴蝶兰的话,务必帮我问母亲要上两盆,我要送到宫里去。”青禾答应着去了。
她到国公府的时候,韩氏正好在那里夸那几盆蝴蝶兰呢,见青禾急急忙忙的来了,还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呢。听了青禾的来意,韩氏一笑:“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两盆子花吗?泽哥儿媳妇一共送过来六盆,两盆是点名给郡主的。有两盆我原先预备送到老太太那的,既然娘娘要用,这四盆就都给娘娘罢。我这里摆什么不行?让人挑两盆鲜亮些的牡丹花送到凝晖院去就是了。”
沈湉看着青禾带回来的四盆蝴蝶兰,轻轻一笑:“还是母亲疼我。”然后命人小心的将花盆的罩子拿下来,先放在偏厅里透透气,预备第二天一早就送到宫里去。
晚上梁王回来后便径直去了沈湉的内室,倒是没有看到摆在偏厅的这几盆蝴蝶兰。
倒是第二天一早,夫妻两个刚起来梳洗着呢,就听丫鬟回禀说冯侧妃前来请安。沈湉腹内冷哼一声面上却笑着说道:“这个冯侧妃也真是,我都说了只让她初一十五过来。平日里也没见她这样殷勤,怕今日来不是给我请安的,是想见王爷的心思多些。”
沈湉很少做这样语气微酸的小女人样子,梁王见了心里倒有几分得意,不过嘴上还是说道:“她是侧室,别说是请安了,就是天天在你这里服侍伺候也是应该的,不必狠惯着她。”
沈湉笑着说:“王爷这话可错了,她是侧妃,最主要的自然是伺候好王爷。至于我这里,这么多的丫鬟婆子难道都是吃素的不成?”说话间,丫鬟已经帮她梳好了发髻。
她没急着插戴,摆摆手说道:“去传早膳吧。”然后又让人将冯氏请了进来。
冯氏今日穿了一件湖蓝色的对襟长袄,月白色撒花百褶裙,与衣着端庄华贵的沈湉相比更显得风姿楚楚。她进来后倒是规规矩矩的请了安,站在一边未动。
伺候他们夫妻梳洗的丫鬟们依次从偏厅退下,开门行动之间带过来偏厅的阵阵花香。
楚王的鼻子微动:“哪来的花香啊,倒很是清雅。”不待沈湉开口,冯侧妃就接口道:“原来王爷还没见过呢,娘娘的偏厅里摆了好些花卉,是妾身没有见过的样子,俱都是含苞待放,暗香袅袅的,可稀罕人了。刚才妾身就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子呢,没想到这花连王爷也没见过呢?”
这是啥意思啊?上眼药得得意思也太明显了吧。绿绮是个急性子的,听了这话很是为自家主子不忿,就要上前对峙来着被青禾给暗中拉住了。
沈湉看都没看冯侧妃一眼,而是稳稳的将丫鬟端过来的温水递到梁王手里,轻笑着说:“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娘家一个堂嫂自己养了几盆新鲜兰花,着人给我送了两盆过来。我见这花实在喜人,想着许是能讨母后的喜欢,就预备送到宫里去。只是,却不好只送给母后一人,太后和父皇那里不管喜不喜这花,咱们却是不好不送的。只是这花的数量有限,人家也只送了两盆过来家里都没了,我还是让青禾回娘家要了四盆过来,才堪堪凑齐了六盆。这不预备着一会就去给皇祖母和母后两人请安,顺便将花带过去。虽然宫里向来不缺什么奇花异草,但总是咱们的一片孝心。原想着不过是些小事,就没和王爷说。”
沈湉这话简直说到了梁王的心里去了,以前他没有娶妻的时候作为一个成年皇子便是有心孝敬太后和皇后,也力不从心。如今有了王妃,将一应事物都想到了他的头里去了,梁王当下很是感激,拉住沈湉的手道:“王妃真是我的贤内助,想得很是周到。本王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奇花,能让你舔着脸回娘家要去。”说完,起身拉着沈湉去了隔壁偏厅。
冯侧妃原先的意思是向梁王表明沈湉是有多么的不贤良,外头孝敬来好东西竟然只顾自己窝藏着,也不分她这个侧妃一点子。如今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看着梁王紧紧牵着沈湉的手从自己面前走过,冯侧妃不由得妒火滔天就要把自己手里的帕子扯烂了。
看到这几盆开的形态各异的蝴蝶兰,梁王也不由赞了一回:“确实是娇艳多姿,与以往见过的花都不一样,这是什么花?”
沈湉答道:“这叫蝴蝶兰,原是在西南沿海一带才有的,乐安郡主当初带了些种子回来。我那堂嫂也是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养出来的,统共就养了十来盆,如今一多半都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