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二表哥一家，悠然给宫里递了牌子，求见淑嘉公主。淑嘉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凤宁宫给沈湉请安，见了帖子有些诧异的说：“也不知道沈夫人怎么会突然要求见我？”

沈湉看了一眼帖子。沉吟道：“你这位舅母向来有分寸，既然求见于你，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情相求，到时候你忖度着，只要不出格就只管应下。自你外公走了，你舅舅年纪还小，咱们家如今暂且靠着你那位堂舅撑着。以后，你和哥哥要多敬着他们一些。”

可是说淑嘉非常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聪慧和睿智，听了母后的话眼珠一转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

好巧不巧的，第二日悠然进宫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静华县主母女。

第四百四十六章 淑嘉

如今还在国孝期内，钟大姑娘虽然一身装束很是素淡，但是细瞧之下就能看出她的一身打扮绝对是下了心思的。

悠然心里撇过一丝不屑，面上却是如常的行礼问安。

静华县主心中有气，径直从悠然面前走了过去，倒是钟大姑娘还停下来回了一礼，笑着寒暄：“夫人是进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吗？只是这瞧着不像是去凤宁宫的路呢？”

悠然客气的回道：“皇后娘娘正在静养，无事我们也不好擅去打扰，我这是要去玉贞宫给淑嘉公主请安。”

钟大姑娘亦是十分有礼：“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不耽搁夫人的时间了。”说着看了一眼已经走到前头的母亲，无奈的苦笑一下：“母亲这些日子肝火有些旺盛，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悠然淡淡一笑：“姑娘说笑了，令堂身上可是淌着皇室血脉，没把我这样的放在眼里也是正常，无所谓什么失礼不失礼。只是秋日干燥，县主既然身体不适，还是要多在家静养为宜，否则，这宫中遍地都是身份贵重的贵人，万一冲撞了比县主更尊贵的，岂不惹祸？”

这话的语气虽然，话里的意思却是一点都不软！钟大姑娘原以为悠然瞧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自己替母亲道个歉她就该把这事揭过去，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说话。

钟大姑娘恼怒至极，虽然也知道如今这宫里还不是她能撒野的，但还是忍不住刺道：“夫人这般伶牙俐齿的样子与平日的温柔可亲真是大相径庭呢。”

看到钟姑娘一向端庄娴静的表象被自己撕了个口子，悠然心情大好。定定的看向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当不起，不敢在钟大姑娘跟前班门弄斧。”

“你，你欺人太甚。”钟大姑娘这回可真是恼了，那边静华县主见女儿似乎是吃了亏，连忙往这边走过来。

这时，只见另一条宫道上拐过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夏太妃。

悠然等人连忙俯首请安，刚才还趾高气扬的静华县主和羞恼万分的钟姑娘这回也都恢复了平日的端庄模样。悠然心内只觉得好笑，真不愧是母女，变脸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高。

夏太妃客气的让她们起来，笑着说：“真是巧了，你们怎么遇到一起了？”说着对悠然道：“刚才在太后那里遇到了大公主，她说今日你要进宫来，特意早早回了自己的宫殿等着你了呢。本宫许久未见夫人了，去玉贞宫正好和我的景福殿顺路，夫人不妨和我一起，咱们说说话如何？”

悠然忙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说着，便向静华母女点头致意，然后便走到夏太妃身侧，与她一起走了。只留下静华母女在原地兀自生气。

走了几步之后，悠然笑道：“多亏娘娘帮臣妇解围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闹的怎么样呢？”

夏太妃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母女两个的背影，不屑的道：“本宫当日到底也是先选秀进宫之后才服侍的先帝，未正式入选之前从来不敢多行半步。这钟家姑娘也太不矜持了，本宫就瞧不上这样的人。不过是瞧在皇帝喜欢的面子上，太后娘娘容忍几分罢了。反正不过是个侧位妃嫔，只要不出大格，太后也少不得睁只眼闭只眼的。只是这母女俩还把旁人都当傻子呢，以为自家那点小心思旁人都不知道，镇日里装作一副目下无尘的清高样子。唬谁呢？既想当……那个还想立牌坊，哪有那样的美事？”

闻言，悠然忍不住“噗嗤”一笑。夏太妃横她一眼：“你笑什么？难不成我说的不对？”

悠然忙道：“那倒不是，只是这么些年了，太妃娘娘还是像以前那样直爽。”

夏太妃亦想起前事，摇头笑道：“是啊，我可不就性子太直了，为了旁人的三言两语去刁难无冤无仇的你。那个时候的我真是够笨的。不过如今也没变得多聪明就是了，这性子就是天生的，再怎么遮掩也总会露出几分痕迹。”

悠然笑道：“娘娘如今已然是通透许多了，瞧着便是极有精神的样子。八皇子和十皇子都懂事，乐馨公主也那样乖巧伶俐，娘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夏太妃闻言笑笑：“借你吉言了。听闻夫人马上就要远行，我那里备了几样礼物，还有给沈姑娘的，一会让宫人给你送到玉贞宫去。”

悠然一顿，推辞道：“娘娘太客气了，实在无需如此。如今这样的情形……太妃前次所说的事怕是要成空了。”如今这样的情形，皇帝是不会允许沈家再出一个亲王妃的。

夏太妃拍拍她的手：“我是实在喜欢你们家汐姐儿，只是，这事到底是我的责任，也是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说到底悠然心里也不是没有遗憾，她也能理解夏太妃的选择，夏太妃母子四人如今俱都靠着皇帝的恩典过日子，她又怎么敢娶一个皇帝不喜欢的儿媳妇呢？

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没有刻意疏远自己，就已经很让悠然欣慰了。

和夏太妃分开后，悠然便去了玉贞宫。

当淑嘉听到她的来意后，其实是有些诧异的，她以为悠然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要请自己帮忙。没想到悠然竟提出来要把琉璃铺子送给她。

淑嘉想也不想的断然拒绝了：“舅母何须如此？如果是担心自己南下之后，铺子无人照管，我可以伴着关照一二，实在不必这样。我时常帮着母后打理玻璃铺子的生意，知道其中利润之厚。母后已经得了你的玻璃坊，我再收你的琉璃铺子，可成什么了？”

悠然劝道：“如今家里的情形，殿下也是知道的。说实话盯着这铺子的不是一两家，可是我不愿自己这么些年的心血白白便宜了这些小人。索性将它送给公主，也算是孝敬给公主一点零用钱，殿下就只管收下好了。”

淑嘉还是不肯，后来还是沈湉派过来帮衬她的秋实帮着说道：“既然是夫人诚心相送，殿下就收下吧，要不然夫人心里也不能安稳。横竖都是一家人，殿下若是觉得心里有愧，日后找机会再好生找补就是。”

第四百四十七章 怂恿

却说静华母女两个在悠然那里吃了大亏，静华心中自然不忿，于是出宫后随即去了静柔大长公主府上。静柔大长公主和先帝同辈，算起来是当今的姑姑，平日就算是太后和皇帝也要给几分体面。只是她的夫家家业日渐凋敝，静柔近几年为了几个心爱的孙辈，没少做巧取豪夺的事。因此静华略一怂恿，她就动了心思。

这会听静华说沈夫人进宫去找靠山去了，冷笑一声，她好歹是大长公主，不过看上这么一间铺子，那个林氏还这样推三阻四的，自己又不是不给银子。真是给脸不要脸，当即派人唤来自己最心爱的小孙子低声叮嘱了几句。

静柔的夫家姓宋，这个最得宠的孙辈，在家行四，平日里在京城纨绔之间有一称号“宋四爷”。宋四平日里没少干这些事情，听见祖母的吩咐，满口子的应下了：“祖母放心，孙儿一定好生帮祖母出这口气。”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

静华在一旁瞧见这些，当下笑道：“还是公主调教有方，瞧咱们四公子多机灵懂事啊。”

闻言，静柔挥挥手道：“这孩子啊，也就有几分小聪明，不过胜在贴心，平日里属他在我跟前孝顺的最多，比他老子都强。”一旁的丫鬟连忙恭维道：“咱们四少爷可是最最纯孝的了，知道大长公主最喜欢牡丹。那回在冯家的园子里瞧见了一株极好的姚黄，费尽了口舌好容易将它要了过来，只为了搏公主一笑。”

听了这话，静华都有些无语了，这都是好几年的旧事了，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被说了多少遍，耳朵都有些起茧子了。不过她还是忍着心头的腻歪笑道：“这事我也听过，说来四公子真是孝顺。”接着又说了一大顿夸赞四公子和奉承静柔的话，直把静柔夸的花枝乱颤才告辞。

宋四平日里在京城横行惯了，这回又有祖母在后头撑腰，当即约上几个平时要好的狐朋狗友出来。嗯，做这样的大事，怎么也要开个小会研究一下不是？于是几人去了京城有名的花满楼好生消遣了一番。在酒桌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好些阴损招数，宋四觉得心里有谱了，招呼大家吃喝玩乐了一番。预备第二日动手。

话说淑嘉公主年纪虽小，心眼却是一点也不少。第二日一早趁着给皇帝请安的时候，她就直接将铺子的事情说了。与日渐肖似沈湉的弟弟不同，她长的和皇帝是越来越像。对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像且又不会惦记自己皇位的长女，皇帝还是颇有几分疼爱和容忍的。

听见她说了这事，皇帝倒也没什么惊讶的，沈家到底是自己长子长女的外家，日后还要靠着这两人，有所孝敬也是常事。于是他很光棍的说：“既然送给你，你就收着吧，不过是一间铺子罢了。这样的小事，也值当的和父皇来说？”

淑嘉笑道：“沈夫人只说是给儿臣添些脂粉钱，可儿臣听说这件铺子利润很丰厚，如今有好些人家都打它的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