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苦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后悔，当日若不是与夏太妃有了默契，她早就给沈汐寻找婆家了。谁料到后来那人为了限制沈家的势力非得横插一杠子，白白耽搁了汐姐儿的青春。

可是转头一想，这会子耽搁一点时间总比真成了婚以后不下心出个“意外”啥的要强。

眼瞅着年关越来越近，悠然少不得要带着家下人一起置办年货。除了以往在京城的风俗习惯，还要兼顾着当地风俗，对于此地过年要准备的吃食、用具等也要一一备足。

这天，天气难得的晴朗，悠然正好手头没什么急事，便对过来请安的沈汐和桃良道：“难得今儿天好，咱们一起去街上逛逛去吧。上回说好了要去辛夫人的金福楼瞧瞧，咱们一会过去瞅瞅，只要不太出格总要买上几样东西，算是圆个场子。”

能有机会出去逛街，两个小姑娘自然是万分欢喜的。悠然起身要去换衣服，又转过身来对着桃良道：“光带着你们俩去把芳姐儿落下不好，找丫鬟去前头说一声，等我换好衣服了咱们就走。”

于是俩人便着小丫鬟去前院告诉杨芳，芳姐儿原本不想去的。还是许氏劝道：“既然你表姑诚心约你，你就跟着一起去开开眼界。整日在家里闷着有什么趣儿？看看你哥，平日里瞧着也挺稳重的，这到了年根底下也坐不住了，镇日里跑的不见人影。平日没少跟你说，你表姑多有见识啊，往常是离的远不方便。趁着这会子住在一个宅子里，你平时多去请安问个好，受些熏陶多好？”

芳姐儿嘟着嘴道：“我去十次有五次得姑妈给的东西，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就跟故意去要东西似的。”

闻言，许氏没好气的点点她的额头：“有东西拿还不好？真是个傻丫头！你姑妈什么人啊，能给你东西说明看的上你。要是看不上你，你去十次也得不着一回。再说了她身家多厚，也不缺那一点半点的。你看人桃良，比你年纪还小，那小嘴多甜啊，哄的你姑妈拿她当亲闺女待，得的东西比你多了去了，也没见人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芳姐儿皱眉：“娘，你怎么这么说桃良呢？”

许氏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幸亏小丫头都被她支使着出去干活去了，屋里只要她们母女。见女儿不愿意，她只得哄劝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说错了。人家好意叫你，你就快去吧。”说着从身上的荷包里拿出一些碎银塞给女儿：“虽说过年的新衣和头面都有了，但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也能再买一些。”

芳姐儿听了母亲的话便换了衣裳，跟着悠然一起出门了。

去金福楼之前，悠然她们先逛了城中其他的几个大点的首饰铺子。许是地处海港的缘故，此地的首饰种类繁多、做工精致，价格比起京城来还要便宜许多。

虽然家里已经有无数的头面首饰，但是女人对这东西向来都是难以抵挡其诱惑的。即使悠然比较克制，可是等逛到金福楼的时候还是大大小小的买了几盒子东西。

从小被嫂子灌输“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的沈汐因为私房钱丰厚，没用嫂子掏钱，自己也买了不少喜欢的东西。

这姑嫂两个就罢了，毕竟人家的家底在那。倒是桃良买起东西那种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痛块劲儿很让芳姐儿有些意想不到，在她的眼里对方的家境和自家是差不多的。而且她们还是孤儿寡母的，自家还有父亲和哥哥，可是跟人家一比，自己才像是那个没有父亲庇佑的女孩，看中个簪子都瞻前顾后的有些舍不得。

女孩儿一向早熟，芳姐儿平时话语不多，但是心思还是比较细腻的。对于母亲对桃良母女态度的转变，她早就有所觉察。原本她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桃良本身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只是经过今天这事，她却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母亲。对方花起银子来这样大手大脚的，将来要真是成了自己的嫂子，以自家的家底不知道能不能供的起。

要是桃良知道她此刻的心里活动，指定会对她说：“姑娘，你想多了。我还没打算嫁给你哥呢！”

悠然用眼角的余光一扫，看到芳姐儿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不由一叹：虽说从血缘上来讲，芳姐儿要比桃良跟自己更近一些，毕竟玉莲只是隔房的堂姐，而杨律却是嫡亲的表哥。但是明显，芳姐儿就不如桃良跟自己亲密。或许，这就是各人的缘分了。

她心里有些懊恼：今儿是她打错主意了，或许本就不该带她出来的。这会子要是再贴补她吧，以这孩子敏感的心思，还不一定会想到哪里去。要是就这么干看着吧，悠然又觉得有些不忍心。总不能她们仨个在这里买买买，让人家光看着吧？！

第四百七十五章 打算

好在，桃良是个有眼色的，她瞧出了芳姐儿的不自在，便首先开口道：“哎呀，不行了，再跟着姨妈逛下去，我的荷包可就真的一分银子也不剩了。我还要省点银子买些胭脂水粉呢。”

沈汐打趣她道：“哎呦，这会知道俭省了，刚才瞧着你那一掷千金的样，还以为你真的是不缺银子呢。”

桃良拉着沈汐的手道：“我有多少家底，汐姑姑还不知道啊？不过就是这些年攒下来的压岁钱和刺绣挣的一点小钱罢了。我是瞧着我娘整日里只知道一味的俭省，大节下的自己都不舍得添一件首饰，才多买了一些东西给娘亲戴。我自己又不缺首饰戴。”

沈汐笑着点点她的鼻子：“就你理由多。”接着，她对悠然道：“我也不怎么想逛首饰铺子了，刚才那个街上有好几家胭脂铺子，不如我带她们两个去看看。”

这话正合了悠然的心意，于是她笑着点头：“那好，那你们就去吧，路上小心点，照顾好她们两个小的。”

到了金福楼之后，悠然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到这银楼门脸偌大，门口处人来人往，瞧上去生意颇为兴隆。杨妈妈先进去了一趟，不一会就有个掌柜模样的人跟着杨妈妈一起走了出来。掌柜的在马车外给悠然请了安，笑道：“不知道沈夫人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了。不巧的是我家夫人也是刚走不久，小的这就让人去给夫人送信去。”

悠然淡淡的说道：“不必特意告诉辛夫人，我也不过是随意来看看，何必非得打扰你家夫人的清闲。”

掌柜的方道：“那好，那夫人请下车，到楼上雅间坐坐吧。”

到雅间坐定之后，掌柜的先着人送上来茶水点心：“夫人先用着，小的去将头面拿过来给夫人瞧。不知道夫人想要什么样的？”

悠然沉吟道：“有适合年轻姑娘戴的精巧首饰拿几样过来，还有找几套匀净些的嵌宝头面。”

一听悠然要嵌宝头面，掌柜的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她鬓边一支海棠花步摇上垂下来的龙眼大的红宝石，心里有了计较，转身出去了一会就捧着几个盒子回来了。

这金福楼的首饰做工确实不错，比之前看的几家都还要精巧一些，价格也在悠然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因此她一下子又划拉了几套头面和一些零散的首饰。掌柜的见悠然这样大方，心里暗喜，忙笑道：“多谢夫人照拂，我家夫人早就交代过了，一定会给夫人一个优惠的价格。”

悠然不在意的笑笑，买完了东西，便干脆的起身走人，自有下人留在后头结账。

一早出来的时候，她就让人在城里有名的聚源酒楼订好了雅间，跟几个小的也说好了在那里汇合，因此这会她直接坐马车到了酒楼那边。

时间虽然还早，但是这酒楼里已经是十分忙碌了，悠然带着下人到了包间的时候，沈汐她们已经到了。看到悠然到了，几人忙站起身迎到门口。

见状，悠然笑道：“你们的动作还挺速度的，东西都买好了？”

沈汐回道：“那几间脂粉铺子虽然大，但是里面的东西都不是我喜欢的，不过随意买了几样罢了。倒是桃良这丫头把旁边一家针线铺子里的各种绣线都要了一份，堆了小半个车厢，看上去像是要开针线铺子的架势。”

桃良撇撇嘴：“哪有那么夸张了？汐姑姑就会打趣我。不过是今儿上午把我的私房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这不想着再多做几件绣活换点零花钱用用。”

悠然忙叮嘱道：“挣银子也不在那一时半会，你现在又没有花钱的地方，那样着急干什么？你娘又不指望你补贴家用，你一天做个一点半点的就罢了，可不能做的时间太长了。一来对眼睛不好，二来总是低着头做活容易驼背，这身形不好看了将来怎么说人家？”

听到第一点时，芳姐儿还有些不以为然，听到第二点她就有些不自在了：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身子没有人家的看着修长直挺，难不成真是做活做多了的事？

这时，沈汐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些想法，刚要张口，看到一旁的芳姐儿又打住了嘴。

待用过午膳之后，悠然又带几个小的去买了一些瓷器，然后就打道回府了。

到家以后，悠然回到自己屋子里坐下后才发现沈汐不见了，她知道芳姐儿和桃良是回自家院子了，便问丫鬟：“汐姐儿怎么不见人影了？她的东西可都在这呢。”

苏合笑道：“奴婢刚才看到姑娘拉着林姑娘的手跑到荷花池那里去了，连丫鬟们也不让跟着，也不知道在商议什么大事呢。”

悠然也想不明白，摇头轻笑道：“这个丫头，现如今是越来越淘气了。不管她了，少不了待会还来聒噪。”自打那回得了夏太妃赏白凤簪之后，沈汐就变的沉静了许多。后来她从沈汐那里把簪子要出来还给夏太妃之后，沈汐虽然面上一副有些舍不得的样子，但是眼底如释重负的神采却是骗不了她的。

如今看到沈汐愈加活泼的样子，悠然心里也生出来一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