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门(1 / 2)

陆云岫虽然面色惨白,但神态看上去却并不狼狈,她声音有些虚的开口道:“又劳烦真人了。”

清元道:“无妨。”

陆云岫又道:“正好真人今日登门,可以将那几坛酒带回去,不然失信于真人,我就真要不安了。”

清元笑意浅淡:“陆居士说笑了,我又岂是那般小气之人?”

两人随意的交谈了几句,昨日事发突然,所以陆云岫一时间没来得及让人将酒给清元送去,今日清元登门,倒是正好。

等会让人将那几坛酒添加到谢礼里面去。

陆云岫心中这么想着,口中却在说着另外一件事:“可否劳烦真人给阿然看看?”

她已经想到了陆云然的事。

陆云然对于看大夫有些排斥,可为了让大姐姐放心,她还是强忍着不喜走上前去。

她心中始终想着昨日发生的意外,既担忧又愧疚,清元给她诊过之后,就给她下了一个“小女郎身体无大碍,虽受了些惊,却没伤到神,不过思虑倒是重了些。”的结论。

陆云岫一听就明白了。

她谢过清元,然后让人礼送清元出去,便开始开解陆云然。

“大姐姐。”

“此事不怪阿然。”面对红着眼眶的陆云然,陆云岫如此说道。

“可若不是我缠着大姐姐……”

陆云岫打断她的话:“错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撞车之人与拦路之人,踏青的决定是我做的,阿然觉得我的决定是错的吗?”

陆云然呆呆的摇头。

陆云岫道:“这就是了,若真有错,那我这个做决定的人也有错,发生意外,本就与我们这个决定无关,真正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是导致意外发生的那些心怀恶意的人。”

陆云然听的似懂非懂,但她模模糊糊的明白了一件事,不是她的错,是那些使坏的人的错。

陆云岫接下来又安慰了她一会儿,便疲惫的倒了下去。

而陆云然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她的小拳头握的死紧,不是她都错,都是裴喻和那些拦路的人的错!

她要报复,她要要阿兄和阿爹阿娘给她做主!

陆云然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而在大堂中,陆父正居高临下得理不饶人,地位勉强与他相当的那些各家长辈都是面如菜色。

而在这个时候,陆云岫的叔父,陆云然的伯父,也就是陆父嫡亲的兄弟陆琚,正在望着祝沉璧,望着祝沉璧那不俗的面容,或者说眉骨上的那一刻痣。

陆氏六年前走失的那个小女郎,眉骨上也有一颗痣。而那个小女郎,是他的女儿。

无意间扫过祝沉璧的面容之后,陆琚的心中就是一震,若是阿知没有走失,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大了。

他打量了一会儿低眉顺眼的祝沉璧,又移开了目光,默默的失神起来,一开始的为兄长助阵都心思也淡了下来。

若是能找到阿知,那该有多好,可他心里清楚,在兵祸中走失的小女郎,哪怕有贴身护卫护着,也凶多极少。

阿知啊……

陆云知与陆云岫同年,只不过小上了三个月,她是陆氏的二女郎,走失的时候陆云岫才十岁。

这些年陆氏一直没有放弃找她,却始终找不到,陆氏的人心里都清楚,她大概是没有活下来。

堂中气氛紧张,陆琚兀自出神,而这时,清元也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陆父的神色减缓,道了一句:“辛苦真人了。”

清元真人摇头,他注意到了其他的人。

这些前来赔罪的人在望向清元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行礼,却被清元制止,最后只能随着陆父唤了一声真人。

祝沉璧看到清元之后也是一愣,她自来到玉京之后,见到的出色人物不少,但出色到这个地步的却少。

他与裴喻不同,裴喻被人称作君子如玉,锋芒敛于内却又形外,能被人窥见,而这个人,却如云如雾,更确切的形容应该是如水,潺湲而不可测,平静的如同世外的幽谷。

他该有锋芒的,可他却没有锋芒。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祝沉璧心中慢慢思量着,情不自禁的看了裴喻一眼,裴喻望着祝沉璧看来的目光,神色不妙。

众人攀谈着攀谈着,目光就落到了陆沉璧之上,事情一开始确实是由陆沉璧和裴喻引出来的。

陆沉璧嘴中发苦,她知道她该表示歉意的,裴氏之人带她来这里也确实是这个意思,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尤其是目光深沉不可测的陆氏家主注视着,她准备好的那些道歉的话就有些不敢说出口了。

而这个时候,陆父的视线已经落到了裴喻身上。

他冷冰冰的望着裴喻,眼中似有寒星升起,裴喻背后发麻,但在众人的注视下还是装作十分有底气的说道:“今次确实是我之过,没有约束好下人,以至于冲撞了两位女郎,还没能及时的让出路来,耽误了女郎的病情,我为此感到十分抱歉,今次特来致歉,还望陆世伯能够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