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说出来自己都羞愧,凰渃这般生气,只怕阿槿的情况比自己料想的还要糟糕。
果然,耳边传来的,又是凰渃毫不留情的嘲讽,“不是故意的?如此便够了吗?不是故意不信任我,不是故意不信任我所选择的剑主?”
玄涯心中后悔不迭,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会给那个孩子种下一道符咒!
“你既然这么不信任我们,大可以不用找我们帮忙,既然想要我们帮忙,如此小人行径又是什么意思?”凰渃眼中早已没有了相逢时的那般温情与少女的神态,眼角眉梢全挂着冰霜,出口的话,也如利刃般直戳玄涯心脏。
“玄涯,我当真看不起你。你可知道,就因为你这样轻巧的一句话,阿槿险些丢了性命!”
其实阿槿会伤得这么重也不全然是玄涯那张符咒之过,可是被自己无条件信任的人这样对待,凰渃心中自然将一腔怒火都转向了玄涯身上。
玄涯看着她冷冽的神情,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听到凰渃说阿槿险些丢了性命之时更是如遭五雷轰顶,一句话在喉头梗了半天,才说出来,“可不可以,让我先去看看阿槿?”
凰渃敛眸,眼神里满含着剑意,玄涯连忙解释道:“让我先去把符咒取出来,符咒取出来后,我自任凭处置!”
凰渃看了房中一眼,终是收剑回鞘,头也不回的走回了屋子。那个小道童一直侍立在门口,看到凰渃走过来时忍不住瑟缩了下,显然有些被她方才怒气勃发的剑意所吓到。
凰渃懒怠理他,玄涯有些不好意思的与小道童道了谢,小道童看见他过来,却白了他一眼,方才两人的对话他是听在耳中的,不想这看起来衣冠楚楚的玄涯公子,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朋友,心中有些看不起他。
玄涯自然能理解那一眼包含的意味,脸上讪讪,道了谢之后便也径直入了屋,小道童完成了任务,自行离去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脸色惨白的阿槿,玄涯的步子便越发沉重起来。
光看他的脸色,也能知道这孩子受了多重的伤,自己那张符咒,对他这样的身体,又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阿槿仍然未醒,玄涯知道自然是因为自己种下的那张符咒,深深吸了口气,才敢在他床边坐下,抬手虚拢在他身上,一道白色的法力自他手中散出,轻柔的笼在阿槿周身,彷如一张透明的薄被。
玄涯嘴唇微动,无声念了一句咒语,阿槿身上便开始慢慢渗出丝丝缕缕的金红色雾气,缕缕烟雾抽丝剥茧一般从阿槿体内抽出,而后慢慢凝聚在玄涯虚抬的手掌之中,渐渐形成一张黄符,黄符之上,是用龙血画就的追踪符咒。
待最后一丝烟雾从阿槿体内被玄涯吸出,他手中的那张符便陡然光华大作,而后又迅速黯淡下去,玄涯五指攥紧,那符咒便在他手掌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哼,捏碎了作甚,不留着,等以后再用?”
玄涯口中满是苦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沉默。正在此时,床上的阿槿眼睫微颤,眼珠转了几转,轻声痛哼了一声,醒转了过来。
凰渃忙上前查看,轻轻唤道:“主人?”
剑灵护住,自然异常关切。
玄涯坐在那里,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醒过来的阿槿,有些手足无措。
阿槿挣扎了几番,才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眼眸微转,发现已经不是昏过去时的四面皆是岩壁的山洞,脑子从昏沉中醒过来,身体便也醒了过来,胸前和肩上的剧痛让他压抑不住闷哼了声。
经脉之中的痛楚已经消失了不少,只余下细密的刺痛,让他浑身有些无力。
凰渃听到他的声音,心中狂喜,神色也柔和了许多,立在床头看着他,阿槿初醒有些恍惚,良久才彻底从昏沉的思绪里清醒,看着头顶凰渃关切的神色,轻轻牵了牵嘴角,“凰渃,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