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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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发烧的脑袋醒了,男人睁开眼睛感受到堵塞的鼻孔、疼痛的大脑和关节、沙哑的喉咙、发炎的扁桃体给他带来的不适,不顾一切张大嘴呼吸着。

身体瘫软在床上,心脏却还像停留在梦中一样痛苦不堪。

‘她要离开我了。’

这句话充斥这大脑,他无法思考别的,因为唯一关心自己的人要消失了。

很多人都说:梦是反的。可男人不信,他坚决地认为自己的梦比任何人的梦都要真实。

梦里告诉他的就一定是对的,绝不可能是反的。

男人使劲撑起身体,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大大小小地药瓶。

从中挑出几颗药放进嘴里,就这白开水一口咽了下去,男人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按了起来。

他要给女友发短信,他要看见她。

很快,见面的短信发出去了。男人重新躺回床上,等待着。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可手机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信息。

男人心里很着急但又夹杂着害怕。

不知不觉中,药效开始发作了,昏昏沉沉中男人记忆的齿轮开始倒转——

五岁之前的事已经不记得了,最早的记忆是那个可怕的瘸腿叔叔。

自从他原来住的房子像薯片一样碎了的时候,他就住到了瘸腿叔叔的家里。

不过,那很难说算不算一个家。因为它只是一个搭建在臭气熏天的垃圾中转站边上的违章建筑。

屋不挡风,顶不遮雨,蟑螂、蜈蚣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一张舒适的床。

瘸腿叔叔每天出去捡垃圾,换回的一点可怜的收入还要买酒,所以他经常吃不饱饭。

每次喝醉酒,瘸腿叔叔都要找他的麻烦,轻则痛骂,重则痛打。

没有钱上学,没有玩具,他就只能每天到垃圾堆里去找好玩的东西。

挨过几年之后,他得了一种怪病,一发作起来就控制不住自己,而且越来越严重。

最后,在一次发病的时候,瘸腿叔叔把他扔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幸好好心的清洁工阿姨把他送到的救助站,才免于一死。

在救助站里,他才体验到了什么叫关怀。

他们帮他治病,给他吃好吃的饭菜,还有许多大人和小孩陪他一起玩。

当时他真的以为这就是最幸福的地方,真的。

后来,他的病情稳定了,被一对陌生的夫妇带离了救助站。

陌生的夫妇告诉他,他的病没有办法完全治好,但已经相当稳定。为了不再复发,他平时做什么事都不能太过于激动。

还有,从今以后,他们就是他的父母。

因为领养他是在冬天,所以给他起名叫‘冬青’。

“记住了吗?以后你就叫王冬青。”妈妈嘱咐他。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一手拉着妈妈,一手拉着爸爸。

爸爸说:“冬青,你已经十一岁了,早就过了上小学的年纪,所以我们要尽快给你报户口,让你可以上学。”

他还是很乖地点头。

不久之后,他的随养父母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很快报上了户口,来到一所位于市中心的小学上学。

那时市中心的高速公路还没有建造,他们学校门口是一条临河的石子路,而他们家就住在附近的公园边上,是一栋老旧的楼房。

这是他第一次住上楼房,感觉什么都是新鲜的。

头一天上学之前,养母关照他:“到了学校要好好学习,不要跟同学们说起你的病,好好和他们相处,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然后养母满意地将他送进了小学。

‘接下来的生活怎么样呢?我幸福吗?’男人在脑海中这样问自己,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搞清楚过什么叫做幸福。

男人想到自己因为瘦弱,常常受到的欺负;

想起自己为了少受养父的训斥、老师的白眼而起早贪黑地读书,但学习成绩依旧不理想;

想起养父母唉声叹气的模样;

还有自己一直摆脱不了的痛苦——那个病……

后来,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养父母却因为年纪大了而相继离他而去。

虽然继承了房子和微薄的财产,但他第一次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