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豨每一次去禀报,得到的除了周勃一次次的空口许诺之外,没有一丁点的好消息,汉王正率领大军在增援路上,十万将卒不曰即到,这样的话周勃不知说了多少遍,就连陈豨也听得有些烦了。
“大哥,快下决定吧,再晚一步,我们就没有机会了。”陈处急切的说道,这一次入城劝降,陈处是拍了胸脯保证的,结果因为陈豨的犹豫,一次次的失去最佳的献城时机,这让急于立功的陈处心中象是窝了一团火似的。
“张春,你认为灌婴的首级是真是假,要是真的话,汉王的增援部队又到底在哪里?”陈豨面容平和,对陈处的提议既不反驳,也不辩解,他只是将目光投到宾客张春身上。
张春想了一想,道:“陈公,以属下之见,灌婴首级怕是不会有错了,要是假的话,不用我们提醒,太尉周勃那里早就有了回音,至于汉王的增援部队,估计是被秦军给阻住了去路,属下听闻,在宛城西南的卧龙岗一带,似有大批的秦军在缔结,城外的围城秦将中,我们也好象没有见到秦国神武侯的身影。”
张春可以说是陈豨的智囊,他的这一番话将迷雾一般的战局猜了个**不离十,对于局中的陈豨来说,他能够看到的,就是宛城城中的汉军情况,对其它战场上发生的变故是不清楚的,有张春这么一分析,陈豨渐渐的有了一个全面的判断。
“也罢,罢,罢,这良禽择木而栖,陈某也等了汉王有十余天了,对得起他的收留之情,接下来,我等兄弟也要为自己打算了。”陈豨轻叹一声,缓声道。
是夜。
宛城太尉府。
宛城汉军主将,汉国太尉周勃神情憔悴的端坐在书案之前,正在费力的朝空白的竹简上书写着什么。
兵困孤城。
作为一军主将,周勃感到自己的精力和体力都在一天天飞快的流逝,在刘肥、刘贾、韩王信等汉将脱离之后,周勃对于宛城能否守住其实已经开始绝望了。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李原麾下的秦军是什么样的,他周勃却是一清二楚,作为多次打交道的老对手,周勃对李原其人的个姓也是知之甚详。
“李原,天煞星是也,非寻常人所能敌。”周勃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挥笔在竹简上写下这么一句话。
这是一封绝笔信,在白天灌婴的首级被秦军挑在城外之后,周勃立时感到大势已去,一直以来还心存的那一点侥幸,在这一晚俱都化为泡影。
“陈郡尉,你带着这么多人,夜闯太尉府,意欲何为?”就在周勃奋笔疾书之时,太尉府门口,守门的周勃亲卒拦住了陈豨的去路。
“末将奉太尉之令,有紧急军情面奏,请不要阻拦。”陈豨冷着脸,喝斥道。在一番思谋之后,终于坚定了降秦念头的陈豨与张春、陈处、曼丘臣等亲信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夜起兵杀了太尉周勃,再将宛城献予秦军,如此一来,也多多少少弥补了之前犹豫不决的不利印象。
作为宛城的第二把手,陈豨也有摆一摆架子的底气,如果能够喝退亲卒那就最好,如果不能吓退,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强冲进去。
“太尉有令,没有虎符,任何人不得擅闯府内。”亲卒后退了一步,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职责。这也为他带着了杀身之祸。
“如此,也罢,汝去通报一声,就说我陈豨有急事求见。”陈豨眸中杀机顿起,在亲卒转身的一瞬那,陈处与曼丘臣从阴影中窜出,一下将不及提防的太尉府亲卒给刺杀于大门口。
随后,大开杀戒的陈豨带着府中宾客、死士冲入太尉府,与周勃的护卫亲卒一场恶战,人多势众的陈豨很快就占了上风,还在病中未愈的周勃得到禀报,刚要起身拔剑抵抗,就被陈豨的人给团团围在了书房之内。
“陈豨,本侯待你不薄,汝为何如此行事,难道不怕遭天谴雷劈吗?”周勃急火攻心,在几名亲卒的携扶下,来到门口。
“天谴雷劈,这又从何说起,太尉方才所言不实多多,试问:什么时候你又厚待过我陈豨,若不是秦军攻城,我陈豨又有何德何能入你太尉大人的法眼,若不是刘肥、刘贾、韩王信等人出逃,这宛城的防御指挥又哪可能轮到我陈豨说了算,所以,太尉之所以任用陈某,不过是为应急罢了,这一点,可莫当陈某是三岁小儿糊弄?”陈豨嘲讽的看着一眼面如金纸的周勃,冷笑道。
周勃被陈豨这一席话噎的无言以对,好半响才始回应道:“陈豨,汝以为杀了我周勃,就会得到李原的重用?你想错了,以李原的姓情,又怎么可能用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陈某是真小人也好,是伪君子也好,不劳太尉过虑,神武侯要是英明的话,会知晓我陈豨的能耐,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陈某允太尉自行了断,且留一个全尸。”陈豨盯着周勃,沉声道。
“陈豨,你可别欺人太甚。”周勃愤然道。
虎落平阳,被犬欺。
周勃的身边,除了几名受伤的亲卒外,没有其它兵士,在宛城城中,周勃的亲信将士多被陈豨借口白天秦军攻城吃紧,派出去守卫城垣去了,这一时也不可能回赶过来,陈豨在时机的选择上,正好选在汉军调防的节点上,这让周勃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