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进入下一个话题:“如今臣已归京,两河的事情陛下打算怎么办?”
谈起这件事,龙彦昭的表情绷紧,面色也变得严峻。
贪污赈灾银两的河道总督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
龙彦昭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一直都有人在打赈灾银粮的主意,只是摄政王重兵在握,权倾朝野,他几次派人去查都没有搜集到任何证据,无从定罪。
如果不是今年水患实在太过严峻,生灵涂炭、怨气冲天,老百姓棺材板都压不住了,这证据还浮不出水面。
但即便如此,找什么人去查、去办这个事,当初仍旧在朝中被吵翻了天。
皇上想派自己的人去。
摄政王也想派自己的人去。
最后吵来吵去,这任务就落到了顾景愿头上。
毕竟他是大宜朝不出世的文曲星,论官位他够格,论能耐也未必有人比得上他。
毕竟,他是摄政王献给陛下、专门用来魅惑君主的弄臣。
唯有派他去,摄政王才不会有异议。
龙彦昭说:“如今赈灾银已经全部追回重新发放,两河总督也被革职查办换成了朕的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顾景愿没有异议:“是。”
他想点头,下颌却还被陛下钳制着,动弹不得。
瑜文帝说:“这一回,阿愿功不可没。”
顾景愿笑道:“谢陛下夸奖。”
龙彦昭的眼睛,眸色变得更深。他叹了口气:“只是苦了阿愿。”
赈灾银都被顾景愿查出一文不剩地捐济出去,贪官的罪证也一并送回京城,顾景愿将两河的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皇上满意了,满朝文武放心了,天下百姓欢喜了。
只有对于利益被损的摄政王来说,他的义子顾景愿这回是没办明白事情。
搞砸了。
龙彦昭的声音不自觉地透着担心:“回头你回摄政王府上就按计划行事,要多小心。”
顾景愿却浅浅一笑,眉骨上的疤痕妖冶惹眼,他抚了抚自己受伤的肩膀,说:“臣可以应对。”
龙彦昭眼皮轻撩。
他伸手,也抚上顾景愿的肩头,道:“阿愿这伤是为朕受的,朕都记得。”
顾景愿却摇头:“是臣自愿的。”
他嗓音醇厚清亮,望着瑜文帝的目光纤尘不染,像面对着这世上最令他珍惜的宝物一般。
顾景愿认真说:“臣愿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乖巧的样子让任何人见了都会不自觉地心上一暖。
即便是心冷似铁的九五之尊也抵挡不了顾景愿这般死心塌地的追随。
“就这么喜欢朕?嗯?”
方才沉重的氛围化开,龙彦昭一挑剑眉。
“要阿愿上刀山下火海朕舍不得,不过这里倒是有处龙脉,阿愿可以来上面坐一坐。”
顾景愿一双桃花眼圆睁:“陛下!”
顾景愿是文人风骨,面皮薄。
骤然听见瑜文帝这番污言秽语,俊秀的脸蛋立即就红了。
龙彦昭轻笑:“阿愿脸红了。怎么阿愿在床上发。浪的时候便不觉得害羞了呢?”
说话间,那只手便从衣领钻了进去。
瑜文帝的手有些凉,顾景愿被激得小小地战栗了一下,他脸还红着,嘴唇也哆嗦起来:“陛下,等会儿该上早朝了。”
“爱卿也说了,还要等一会儿。”
瑜文帝亲自俯身,将顾景愿从地上扶了起来。
或者更应该说是拽。
他长臂一伸,便揽住顾景愿细瘦劲长的腰肢。
顾景愿为了躲他刻意后退了几步,身体撞到背后的漆红大柱,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
昨天没压成门板,瑜文帝这回就将他摁在了柱子上。
龙涎香的气味笼罩住顾景愿,热浪铺在他的鼻息之间。
时间不多,但正因急迫,才更有感觉。
龙彦昭的劲头比以往都要猛。
顾景愿的眼中春色更浓,他不得不攀附着龙彦昭,才能稳住身形。
他这样的动作很明显取悦了陛下,激烈时,龙彦昭低笑着问:“阿愿喜欢吗?”
阿愿说不出话。
龙彦昭也无所谓,激动时他再次抚上他眉骨上的疤痕,顾景愿没有躲,任由他摸。
过了好久,顾景愿才哆哆嗦嗦地乖巧点头:“喜欢。”
.
顾景愿累得动不了,也顾不上礼法和规矩,稍一清理过后就在御书房后面的龙榻上继续睡了。
皇上都不介意他睡在这满是机要和秘密的御书房,其他人就更不敢提。
毕竟身为一颗被用来蛊惑圣心的棋子,摄政王巴不得陛下信任他、喜欢他。
就连皇上的生母皇太后,对顾景愿如此扰乱后宫的存在也秉持着一种诡异的默许。
——或许是因为陛下一直都拒绝宠信任何人,唯独接受了顾景愿的关系。
临上朝前,龙彦昭亲自给他盖好被子。
他看着顾景愿沉沉睡去。
顾景愿的眼底是一片乌青,长长的睫毛覆盖在那上面,竟也遮掩不住。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要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才能安然入睡,像某种热爱筑窝的小动物一样。
龙彦昭就那么看着睡得很乖的他,总觉得顾景愿这次回来,有哪里怪怪的。
但想了半天,他又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对。
陛下最终放弃思考,嘱咐众人都不许打扰顾景愿睡觉,才起身向前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