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她就是觉得时季鸿变了很多,他以前从不会主动跟她说这么多话,更从不在她面前为自己辩解剖白,好像无论邱雁君怎么看他,都无所谓。他似乎宁愿讨自己嫌弃,求他的事情,他明明每一件都照办了,却总是不肯好好答应,做完了也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百般不情愿。
看着像是一点儿都不懂得做十件好事不如说一句好话,可时季鸿明明并不是那样的人。他在邱至澜面前,虽然说不上舌粲莲花,但自己有八分功劳说成九分九还是很常见的,且每每都能得到邱至澜的赞扬,让那个老奸巨猾的渣爹更器重他。
这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重逢时还没有变的,仍旧是那副恨不得一句话就气死人的架势,虽然邱雁君并不认真跟他生气。哦,对!是从她坚持要写一期八卦报揭露邱至澜开始改变的,写完八卦报她就没再提要走的事,开始安心修炼,他也就慢慢缓和,话也多了,偶尔还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想什么呢?”时季鸿等了半天,这黑心兔子只怔怔盯着他看不说话,看的他十分不自在,干脆抬手戳了一下她额头,“弄这么丑一张脸,还仰起来非得给人看,伤眼睛知不知道?”
邱雁君:“……”
刚说他变了,居然又故意气人!不过他这句话反倒勾起她一点好奇心,“喂,假如我以后都长这样了,你还理我吗?”
时季鸿想都不想:“难道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原本那张脸才找你的吗?”
邱雁君刚心里一松,想笑,就听这混小子说:“你要不是邱至澜的女儿,我理你是谁!”
邱雁君笑到一半,立刻转为狰狞神色,抬手就往他胳膊抽了一巴掌:“你滚你滚!本来要跟你说钟华老祖临死之前……”
话没说完,就被青龙唱戏一样的呜咽声给打断了,“我不信我不信!钟华老祖不会死的,他怎么可能一句话不留下,就抛弃我死了呢?呜呜呜呜……”
“……这鸟原来是戏班子养的?”时季鸿无语的问。
邱雁君揉揉额头,改传音道:“来的路上我问过云瀚,他说钟华老祖临死之前传讯回去紫浮宗,关于自己只说了‘在北大陆最东端,误入罡气阵,骨肉消融、神识损伤’,剩下都是有关导善的。我试探问了一句,云瀚不肯说,还吓唬我好奇心重死得快。”
时季鸿一笑:“他说的没错……”
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敲门声,“云瀚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会再拼一拼第二更
☆、第70章 交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又正讨论人家门中秘辛, 邱雁君有点心虚的示意时季鸿去开门。
门打开, 云瀚看到是时季鸿, 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点点头, 叫了一声:“时兄。”他已经换了衣服, 头发也梳过了, 看着仍是那位风度迷人的紫浮宗大师兄,但邱雁君却觉得他心情不太好。
邱雁君请他在桌边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自己坐在对面, 问:“讯息传回去了?”
云瀚点点头,说:“我刚刚跟明通师弟单独呆了一会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察觉, 他不光是不记得往事这么简单,他……待人接物时应对非常迟缓,我们先前说了那么多, 他却没什么太大反应, 并不是因为他完全不记得, 而是需要时间慢慢理解。”
这才是真正的伤了脑子吧?邱雁君跟时季鸿对视一眼,都有点惋惜之意,明家这兄弟俩的经历实在太坎坷了些。
“方雪萍真是不知所谓!如果当初她第一时间把明通送回去,由门中长辈施救,绝不至于如此!”云瀚说着说着怒气上来, 再难控制得住,“好好一个人让她折腾成这样,她反而振振有词、自诩正义!真是岂有此理!”
云瀚因天资出众,早早就被循清收入门下,自幼受的教导都是如何做一个称职的紫浮宗掌门,加上他本人也极有涵养,喜怒从不形于色,所以不管遇上什么事,哪怕是被萧演捉来这样不太光彩的经历,他也能泰然处之,甚至不肯向宗门求救,只自己冷静的想办法脱逃。
然而明通的遭遇,实在是超出他能接受和理解的范畴,文子通愚蠢狠毒,他是知道的,而且文子通也得到了惩处。可方雪萍这种只看自己喜好意愿,不计后果非得强加于人,还觉得自己正确无比的疯子,他实在是无法忍受,生平第一次有了恨不得立刻叫她去死的念头。
这一点时季鸿跟云瀚心有戚戚焉,就出声安慰道:“等贵派长辈来了,自然会要他们五色谷给个说法,就算萧演护短,也不妨碍咱们私下要这疯婆子好看,来日方长。”
云瀚叹息一声,起身拱手向邱雁君二人分别行了个礼:“此事多赖二位仗义援手,云瀚铭记在心,从前是我太过自负,没有识人之明,怠慢了二位,还请见谅。”
邱雁君和时季鸿纷纷起身避开,她先开口道:“不敢当,真人言重了。都是应该的,说来我二人与明家兄弟甚是有缘,既然撞见了,总不能当没看见,不算什么。”
“便是应该的,也得二位肯出面,若大家都做了应该做的事,又何至于会有今日?”云瀚又是一叹。
这倒是真的,其实这事细究起来,紫浮宗也不是没有责任,不过邱雁君不欲云瀚难堪,就没细问,只说:“真人放宽心,讯息送出去了,想必贵派必有应对,咱们还是谈谈明日的美人宴。”
“怎么?可是你打听到什么?”云瀚问完,又补了一句,“真人什么的,以后就省了吧,患难见人心,若你们不嫌弃我年纪太大,咱们就交个朋友。”
邱雁君和时季鸿一起笑了,齐声道:“求之不得。”她又招呼大家坐下,将唐晋跟她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云瀚听完,表情和时季鸿差不多,但他嘴巴没时季鸿那么毒,只说:“这位还真有想法。”
时季鸿正要接口,门外忽然又传来敲门声,他再次起身去看,邱雁君却忽然想起一事来,跟云瀚低声说:“那个周护法说房里布有结界,可放心说话,怎么你刚刚叫门,我们听的如此清楚?”
“设结界的人特意在门上留了缺口,加了个小法术,让声音只能传入不能传出。”
“这么神奇?”邱雁君沉吟起来。
云瀚答完看见来人是慕容弦、弘忍和杜逸侠,已经站起身,见邱雁君发呆,以为她想到什么要紧事,就问:“怎么?”
邱雁君回神,也起身跟客人打招呼,等时季鸿关好门回来,她才笑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如果我找萧演要学这一手,他肯不肯教给我。”
云瀚:“……”
后进来的三个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都站在那里看着,时季鸿就说:“别理她,每日必有的发癫。都坐吧。”
“你才发癫!”邱雁君回了一句,也请众人坐,桌边六个圆凳,六人坐下刚刚好。
云瀚看着他们两个一边斗嘴一边给客人倒茶,莫名有点看小孩子玩闹的感觉,就笑着说:“这是很简单的法术,你以前没学过吗?”
邱雁君摇头:“我去紫浮宗之前,刚开始学布结界。”
云瀚想起八卦报上写的邱至澜是怎么教女儿的,心中不由叹息,便说:“你要是想学的话,抽空我教你,简单的很。季鸿学过吗?”
时季鸿也摇头:“结界学过很多种,但这种内里还嵌着缺口和法术的,没学过。”
“那到时你和十一一起吧。”云瀚改口非常快,心里也着实为这两个年轻人惋惜,要不是邱雁君说起,他真不知道邱至澜亏待他们两个到如此地步,也难怪出事以后,他们两个都隐姓埋名,跟邱至澜反目。
邱雁君和时季鸿不知道云瀚想了那么多,齐声道谢之后,就问起一直被冷落的、后来的三位客人怎么这时过来了。
“其实是追着云瀚兄来的。”杜逸侠开口道,“我们算着时间,先去敲了云瀚兄的门,没人应,又去敲了时兄的门,也没人应,想了想,就找到燕姑娘这里来了。”
云瀚道:“三位来的正好。”他把邱雁君刚刚告诉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们觉得,这是萧演的真正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