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婺哼哼一声, 不说话了。她心里暗恨,网上推荐的什么垃圾经典电影,还说看了热血沸腾,心潮起伏,看完久久不能平静?要真这么好看,她怎么就没看进去,怎么就睡着了!
无殃走过来,小心抓住了她的手,仰头看着她,微微皱着眉头,语气里有些不安,“江婺,你生气归生气,可不能不理我。”
江婺把他的手拿开,没好气道:“我生气了就不想理人!”
无殃见她还气着,也不敢再去抓她的手了,抿紧了唇,又说了一句:“你不能不理我。”语气里怪有些可怜兮兮的。
江婺更生气了,“我为什么一定要理你?我全心全意把你当做弟弟,爱护你,心疼你,教你念书,可是你都不把我当做姐姐,一心把我拘在你的小院子里,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姓什么,是哪户人家的孩子,哼!”
无殃沉默了。
他抿着唇,低着头,皱着眉,好像在为难什么,苦苦思索了很久才抬头,跟她道:“江婺,下次我带你出去。”
江婺一愣,总算转回眼睛看他:“去哪里?”
“去园子外面。”
这下江婺可惊讶了!他竟然说要带她去园子外面!
要知道江婺从穿越以来,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园子大门口。好不容易有穿越这等奇遇,她早就想出去看看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了,看看古代的社会场景,还想看看无殃的家人,主要是他的渣爹到底是个什么人。结果总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嗯,其实就是无殃的原因——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园子之内。
哦,这还是最近才能到园子的,之前就只能待在这个小院子之内!
江婺能感觉到无殃心里若有若无的情绪——他不是甘愿困在这里的,只是现在他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状态。也能感受到他对外面的讳莫如深,从不告诉她也不让她出去,也许外面真的有什么洪水猛兽?
现在听到他说要带她出去,她很惊讶,“你真的会让我出去?”
他郑重地点点头,“只要江婺不生我的气。”
。……好吧,其实江婺心里还是有点点气的,不过既然可以出去,那她就勉强原谅他好了。于是她就点点头:“好,我不气了。”
无殃好像也听出了她的言不由衷,所以没有太开心,抿了抿唇,又说:“出去的时候,江婺要听我的话。”
江婺听了差点要笑,一个孩子倒还让她听话了……不过想着能一窥外面的世界,她还是绷着脸点点头:“好。”
无殃看她一眼,才回桌后继续看书了。
江婺觉得他这一眼,好像终于哄好了一个耍脾气的孩子似的,带着无奈……她觉得自己一定看错了,明明他才是小孩!
这时广常敲门而入,提着食盒进来,目不斜视将桌上收拾了一下,把饭菜摆出来,又躬着身退了出去。
江婺打了个哈欠,下床来摸摸无殃的头——嗯,被摸头的才是小孩呢!——说:“你慢慢吃,姐姐我去院子里看看荷花。”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开门出去了。
无殃站起来,透过窗户看着她素白的裙角一晃,快步走出了月亮门,不见了踪影,才收回时间,慢慢用着午膳,只是味同嚼蜡。
江婺拎着裙子,几乎是跑着到了园子,总算才看见广常那穿着灰蓝色衣袍的身影,立刻喊了一声:“广常,你给我站住!”
那身影就真的立刻站住了,转过身来看着她,问:“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江婺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道:“你上次把我打晕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没错,江婺就是秋后算账来了,就是捡软柿子捏来了。既然正主小无殃用带她出去玩来贿。赂她,那她也不好再跟他生气了,只是心里又还憋着火气,于是只好来找这个小子了!谁让他二话不说就把她打晕的,谁让他一根死脑筋不知道变通的,他也有错!
就在江婺心里盘算着怎么骂他两句出气的时候,广常这小子,好家伙,竟然袍子一撩,就给她跪下了!
江婺今天第二次惊呆了!
就在她惊得不知道怎么反应的时候,广常低着头,沉声道:“您是我打晕的,与主子无关,您若是心里有气,还请冲着我来,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
江婺又惊又急,“我什么时候说要打你骂你了啊……”虽然是想过骂两句,可是她还没开始骂呢,他怎么就跪下了!而且就是她真的骂了,他也不至于跪下啊!古代人不是很讲究“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吗!
她赶紧伸手去扶他:“你快起来吧,跪什么跪啊!”
广常却不动如山,声音更沉凝了一些:“只是主子年幼,尚离不开您的教导,还请您千万莫要负气,抛下他不管。”
她这才明白广常是为了无殃跪下求她的,这倒是一片忠心。且说无殃年幼离不开她的教导,看来是把她当做长辈或是老师一样的尊敬了,怪不得他一直对她用敬语。
明白过来,江婺也没话可说了,也不想骂他了,当然也不想扶他了。
因为他跟无殃一样,压根儿不认为打晕她这种行为是错的!让她顿时有种跟一块石头生气,而石头不知所谓的无力感。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下人,这两个孩子都一样地让她发不出脾气来。
江婺憋着气站了一会儿,看他还低着头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就没好气道:“还不起来,你膝盖就不疼!”
广常抬头看她:“您不生气了”
江婺:“我……”我当然生气啊,你们压根儿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是看看这少年大有她一说还生气就长跪不起的架势,这鹅卵石道凹凸不平的,怕他把膝盖跪青了,她只好无力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不气了,你赶紧起来吧!”
广常这才站起来,抬眼看到她眉间紧蹙,满脸疲倦,也皱了眉:“您今日看起来格外困倦。”
“还不是给你们气的。”江婺能不困吗,她加班加点,结果才睡了几分钟啊,又过来给他们气了一顿。她就闭着眼睛哼了一声,抬手抚了抚隐隐作痛的脑袋。
夏衫轻薄,她手一抬起来,素净的衣袖就滑下去,露出一段纤细洁白的手臂,广常忙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低了头却又觉着有她手腕上有些什么,他不禁将视线移回去,就见她雪白的腕子上系了一块儿极其罕见的墨玉。
那墨玉难得这样纯粹,色重质腻,在日头下竟好似反射出五彩的微光,反衬着她的手臂越发的白。他一时不由得看晃了眼。
江婺睁开眼来,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心里一突,连忙放下手。轻软的布料垂下来,遮住了细白的手臂,也遮住了那块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