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的地段,厮杀同样残酷而激烈,鬼雨都和紫焰都捉对厮杀,普通的淮西军士兵和保信军士兵,也在捉对厮杀。淮西军胜在人多,但是因为云梯的原因,他们没有办法全部爬上来。如果说淮西军是洪水,桐城就是大坝,洪水在大坝里面不断的翻滚激荡,却始终没有办法撕开大坝的裂缝。保信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可以全部投入战斗,以逸待劳,占据了地形上的优势。
杀!杀!杀!
刘岱挥刀的手已经疲惫,精神开始麻木,整个人都有些头脑昏昏,只知道下意识的挥刀。他已经不知道连续杀了多少个敌人了,反正他的右手已经深度的酸麻,完全是依靠意志在继续挥刀。他的小腹已经被紫焰都士兵的横刀刺中,只要一动,血水就会不停的渗透出来。但是,他不愿意离开这里。那些紫焰都士兵深深的激怒了他,他决心要将对方全部送到地狱里。
低沉的号角声在熙光晨霭中回荡,震天的鼓声在城头、城下由疏而密,响成一片。箭矢、弩枝、石块、火把,呼呼地往城下飞去,将城下化作炼狱。城上的保信弓箭手拿着蛇脊长弓拚命射击,城下的淮西军则冒着擦身而过的矢石,蜂拥着向城墙狂奔而上。那一把把的云梯,好像是缠绕在桐城脖子上的竹签,随时都会刺入桐城的脖子里面。
毫无疑问,东城门的战斗是最激烈的,这里是两军交战的焦点区域,罡字营战士与淮西军聚于此处血战,鼓号雷鸣、呐喊喧天,静谧的春日变成了狂躁不安的屠场。事实上,环顾全城,所有的城门都在战斗,东西两边的城墙上下,人头涌动,密如蚁群,城内城外的各路援军,还在不断地向这片有着无穷吸引力的战场奔来。
而南北地带也有少数士兵试图冲破地形的阻碍,给保信军来一个奇袭。事实上,淮西军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因此他们从四个城门同时发动攻击,但是,保信军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早有准备,在各个城门附近都配置了相当强悍的防守力量,箭矢、石头、檑木、火油都准备的十分充分,只要淮西军士兵出现,迎接他们的,肯定是当头痛击。
双方的战士在交战中撕打,交缠,你捅我一枪,我就要还你一刀,当真是杀得血流成河,杀得积尸如山,杀得脾气大发,杀得人仰马翻。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烈的鲜血味道,那是在城墙下越聚越多的鲜血释放出来的,城墙上的热血不断的流淌下来,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断断续续的瀑布。因为城墙被鲜血润滑了,有些云梯居然没有办法固定,不用罡字营士兵推倒,它们自己就滑倒了。
城墙上不断的有箭镞射下来,有石头砸下来,有檑木滚下来,有长矛掷下来,有弯刀扔下来……还有尸体不断的掉下来,下面的淮西军士兵同样叫苦不堪,有些人已经精神崩溃,无力的靠着血淋淋的城墙,眼神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战场上,天生勇敢的人和天生懦弱的人,数量基本都是一样多的,当那些天生勇敢的人不断的被消灭,进攻的疯狂也就渐渐的被压下来了。
那些扛着云梯的淮西军士兵,成为保信军弓箭手射击的首选,他们肩膀上托着重重的云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更加没有办法移动,当上面的箭镞不断的射下来,他们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中箭的份。他们中箭倒下的直接后果,就是云梯摔下来,上面的人员好像被风吹落的干果,被下面的人流所淹没。
兵法虽然有云,兵者、诡道也,但是正兵对决依然是王道,在这里,双方拼的是一种勇气,是无畏,是敢死争先的牺牲精神,同时也拼双方士兵的数量。双方的指挥官都在密切的关注着战场的动静,随时将生力军调到那些战斗最激烈的地段,随时将危险的苗头用鲜血和勇气压下去。
令狐翼一直在刘鼎的身边,冷静的用箭镞解决着一个个爬上来的淮西军士兵。从他的角度看出去,看不到城墙下的淮西军,但是可以看到距离城墙两三丈远的淮西军,他的箭镞,不断的掠过城墙,将后面的淮西军不断的射倒。淮西军的数量是有限的,保信军的数量也是有限的,淮西军的人倒下的越多,保信军的压力就越小。谁最先消耗到一定的程度,谁就会首先撤下来,这是战场的必然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