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蒙也是苦涩的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静的日子?”
李怡禾深有感触地说道:“希望上天可以给我们一年的时间来缓口气,起码等到地里的庄稼都丰收了。现在我们的粮食储备全面吃紧,简直要到等米下锅的地步了,偏偏需要吃饭的人还有那么多。江北每天都有上千的难民蜂拥过江,没有粮食,他们只有白白的饿死了。”
进入延陵的辖地,道路两边显得更加的荒凉,到处都是等待开垦的荒废了的土地,山头上也处处都是新坟,稀稀落落的村子里几乎看不到炊烟,只有零零星星的老友妇孺,成年的男子极其少见。同样是在镇海地区,两个不同的地方,相差居然可以如此之大。延陵是山区丘陵地带,和润州、金陵府相比,实在是反差太大了。不时地有隐隐约约的幽咽低沉的二胡声传来,令人心情更加的沉重。润州西南部四个县:延陵、金坛、溧水、溧阳等地的经济状况都不容乐观,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只要将润州西南部的土地开发利用起来,还是大有作为的,这又让刘鼎患得患失。
“红巾盗叛军抓壮丁抓的太厉害了,就像梳子一样,梳过来再梳过去,一个壮丁都跑不掉,除非提前躲藏到了山上。可是,他们又哪里是红巾盗的对手?如果不是我们打败了红巾盗,恐怕这些地方的壮丁,都要被全部抓光了。”刘蒙愤愤的说道。去年攻打溧水的时候,他还没有加入鬼雨都呢。那时候的他,还是勇字营的一名队正,对于红巾盗的底细,还是非常清楚的。最后红巾盗居然投降了薛朗,他们还愤愤不平呢。
刘鼎只是低着头,不怎么想说话。事实上,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受。从数据资料来看,镇海地区是相对富饶的,财政状况要比舒州还好,可是地区发展太不平衡,润州、金陵、曲阿等地的相对富裕,掩盖了其他几县的实际情况。如果不是这次亲自出来,恐怕还不能了解此地的实际情况。一路所见,整个延陵县的农村的底子都非常薄弱,如果战争还长期的持续下去的话,只怕整个延陵的经济都要垮掉。这里的人们已经在过去的战乱中承受了太多的苦难,不能再承受同样的打击了。然而,问题是,自己能够和平安定的发展润州么?董昌?张郁?丁从实?究竟是谁会第一个向自己扑过来?
一阵清晰的幽咽低沉的二胡声传过来,诉说着无边的痛楚和苦难,令刘鼎颇绝耳熟,寻声看过去,却是路边的一间陈旧的茅草屋前面,一个老人坐在门口那里,迎着夕阳,低头在拉二胡。茅草屋非常陈旧,茅草都发黑了,可是又有些新的茅草,看来是最近才整修过。在他的身边,有三四个小孩子玩累了,也坐下来听老人全神贯注的拉二胡,只是他们究竟能不能听懂二胡的幽咽和苍凉,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刘鼎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慢慢的走到老人的身边,那些小孩子看到有人来,很快就跑开了,他们对于二胡本来就没什么兴趣。老人终于发现面前多了很多人,缓缓地抬起头来,刘鼎不禁愕然,因为这老人有些面熟,赫然就是当日在金陵府大街上送给自己一本书的算命先生。只是想不到,此刻的他,不但人仿佛老了三十岁,而且眼睛也瞎了。十年的战乱不知道造就了多少这样的鳏寡孤独,实在令人泪下。
“老朽并不是卖唱的,诸位达官贵人如果要听曲请到前面城镇吧。”老人的声音显得非常的混浊和嘶哑,说话仿佛都要喘很大的力气,他再也认不出刘鼎的脚步声来了。夕阳即将西下,映照出老人满脸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