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行宫的时候,杨复恭故意走到崔瀣的身边。
崔瀣急忙停住脚步,恭敬的说道:“公公请留步。”
杨复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崔大人,有空么?”
崔瀣心领神会的说道:“不知公公有何安排?在下一定从命!”
杨复恭笑着说道:“咱家备了些西域来的美酒,边喝边聊如何?”
崔瀣眉开眼笑的说道:“在下求之不得!”
杨复恭哈哈大笑,心想果然没有看错崔瀣此人,他果然是想讨好自己,一起对付刘鼎。当即下令属下将轿子抬过来,打出请的手势,微笑着说道:“崔大人,请!”
他的轿子很大,足可以坐四个人,里面的陈设也非常的精美,甚至有来自羌族的绣花图案。轿子的四周,都加装有铁皮的夹层,以防止有人刺杀。八个轿夫也是满身的肥膘,力大无穷。在物质如此匮乏的兴元府,杨复恭居然还拥有这样一座移动的行动,实在是太太……太一手遮天了。
崔瀣急忙说道:“公公您先请。”
杨复恭笑着说道:“你远来是客,当然是你先请。”
崔瀣恭敬的说道:“公公您先请!别说在下只是个小小的监军,就算将来出将入相,也不敢在公公的面前逾越。无论别人的官职多大,都没有公公的劳苦功高,毕竟是公公一手将皇上拉扯大的,就这份功绩,天下无人能及,只怕皇上的内心,也要叫公公一声仲父呢!”
马屁拍的恰到好处,杨复恭果然发自内心的欣喜,当即率先上了马车,然后伸手将崔瀣拉上来。两人臭味相投,当即在马车内密谋,如何才能一起将刘鼎扳倒。车内又备有美酒小吃,两人越谈越投机,只恨不得结拜为异姓兴地。但听马蹄声逐渐远去,行宫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李俨传旨,宣鹰扬军使者覃睿觐见。
杨复恭果然又在行宫外面摆下了杀威棒,想要给覃睿一个下马威。从昨天的效果来看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崔瀣前半段还是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的。这让杨复恭很有成就感,于是今天就照搬了,甚至自己还亲自检查了一遍。然而,杀威棒的效果似乎不大,覃睿完全是视若无睹,坦然自若的来到李俨的面前,不卑不亢的行礼,一点都不在乎周围众人的脸色。
李俨见面就说道:“刘鼎无法无天,目无尊尚,为什么不亲自来见?”
覃睿弯腰说道:“陛下明鉴,主上正在夜以继日的筹谋收复长安,故不能分身矣。”
听到长安两个字,李俨的脸色总算好了一点。
他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这时候连站起来都有点困难,能够睡着的时间越来越短,对于回去长安的愿望是越来越迫切,有时候半夜梦回,恨不得立刻处身长安,哪怕长安已经是一片废墟,也要比偏僻的兴元府好千倍万倍。长安毕竟是大唐帝国的政治中心,大唐帝国的皇帝离开了长安以后,连皇帝的样子都没有了。要是一不小心死在这兴元府,到了九泉之下,见了祖宗的面,只怕会羞愧而死。
杨复恭尖声说道:“既然要攻打长安,为什么鹰扬军迟迟不动,反而将主力调往其他地方?”
覃睿镇定自若的说道:“此事还得请公公大力配合。”
杨复恭尖锐的说道:“神策军就在长安的外面,一切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进攻长安,只是鹰扬军迟迟不动手,故意磨蹭,神策军独力难支,还要我们如何配合?”
覃睿傲然说道:“鹰扬军将独立进攻长安,收复失地,无须神策军的支援。神策军的职责,乃是保护皇帝陛下龙体的安全,充当朝廷威仪,这等兵凶战危的事情,神策军只管袖手旁观,作壁上观即可。”
杨复恭皱眉说道:“那么神策军如何配合?”
覃睿轻描淡写的说道:“还请公公将神策军撤出金州、商州,以免鹰扬军误伤。公公想必知道,神策军和鹰扬军之间,的确有些误会。况且,现在外面有些传言,说李煴傀儡之所以能够长住长安,都是神策军有人和他暗通款曲,微臣怕部分鹰扬军将士得知,追根究底,那就不好看了。”
李俨的脸色,马上不对了。
神策军和长安傀儡朝廷暗通款曲?
杨复恭同时意识到了危机,厉声说道:“混账,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韦昭度急忙说道:“公公不必动怒,这完全是谣言啊!”
李俨还是有点怀疑的看了杨复恭一眼。
他的身体越是不好,回去长安的念头就越是强烈,恨不得立刻飞回去长安,本来以为神策军只是战斗力不行,虽然无法收复长安,但是攻击长安的决心是没有问题的,他以为杨复恭也愿意全心全意的攻击长安,但是覃睿居然说神策军和李煴私底下达成协议,这完全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要是杨复恭两头讨好,他这个皇帝,就得死在这偏僻的兴元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