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禾冷冷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珍将清单递给张惠。
张惠看过以后,忍不住眉毛一扬,看着刘鼎说道:“刘大人,你们真的消耗了这么多的物资么?”
李怡禾接口说道:“夫人,这都是有根有据的,我军能够战胜突厥人,靠的是什么,一是战士们的英勇,二是后方百姓的支持。开封那么多的人口,支付这点物资没有问题吧。”
张惠依然看着刘鼎,缓缓的说道:“刘大人研究过这份清单吗?”
刘鼎神色不动的说道:“是的。”
张惠努力遏制住内心的愤怒,缓缓的说道:“好!我们给!”
朱珍和潘逸两人同时叫道:“夫人!”
李怡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如释重负的说道:“还是安贞夫人体谅我们,谢谢!”
安贞夫人冷冷的说道:“谢谢鹰扬军的来援,我们宣武军上下,对此表示深深的谢意!”
刘鼎举起酒杯,严肃的说道:“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谈风月,不谈政治!”
张惠冷冷的说道:“刘大人所言甚是。”
气氛总算缓和下来,至少表面上如此。
只是,双方似乎说话都多了一些顾忌,互相对望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的敌意,于是忙着品酒吃菜。原本那些站在场中不知所措的端菜少女,这时候终于可以像花蝴蝶一样的穿梭其中,将各种各样的美酒佳肴送上来,被围困了几个月的宾客,终于可以畅怀痛饮了。
宴会结束以后,刘鼎一行人回到紫园,发现艾飞雨正在地图面前沉思。
现在的艾飞雨,看起来绝对不像是病人,他的精神非常的充沛,脸色也相当的好,他的神情让人相信,他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的。当他面对军事地图的时候,显然有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味道。看到众人回来,艾飞雨微笑着说道:“如何?”
李怡禾愤愤的说道:“你估计的一点都没有错,宣武军想我们出城去送死。朱珍居然厚颜无耻的说,突厥人已经被打散了,现在乃是一群散兵游勇,只要我们出城一冲,就能够将他们赶尽杀绝。他还想要我们尽快的撤离开封,结果我忍不住提前将物资清单给掏了出来,大家不欢而散。”
刘鼎深沉的说道:“张惠也不称呼我殿下了,这是最大的问题。”
艾飞雨不以为然的说道:“螳臂当车,小人之见……郑州、汴州都是战略要冲,是我军进入关中的必经之路,轻易不能放弃。即使不能独占,也要和宣武军共同驻守,中牟更是要驻扎重兵。罢了,不要管他们,我们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你们来看王满渡这个地方,觉得怎么样?”
李怡禾随口说道:“这里地形开阔,适合骑兵的机动。视野也非常的开阔,一望无际,想要隐瞒作战行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这里背靠汴水,利于水军的行动。距离中牟不远,可以得到有效的增援……”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李怡禾急切的说道:“你准备将套设置在这里?”
艾飞雨收起脸上的微笑,慎重的说道:“这不能叫套。这是一个公平决战的地方。我准备将决战的地点,设定在王满渡。我们和突厥人,都可以在这里尽展我们所长。突厥人看中的,是这里地形平坦,视野开阔,有利于他们骑兵战斗力的发挥。我们看中的,是它背靠汴水,有利于物资的运输,尽快的安营扎寨。”
“我反复计算过,如果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是可以在王满渡秘密建立坚固的防御要塞的,前提是后方的水泥和生铁条能够及时的运送到这里。还有,我们要打败突厥骑兵的正面进攻,必须大量使用震天雷和地雷,这两样物资,还是水运来得方便,有二十五天的时间,应该差不多运到了。”
张铎将相关决战需要的物资,送给刘鼎详细的过目。
李怡禾仔细的打量着王满渡周围的地形,有点紧张的说道:“说真的,我这心里真的有点忐忑,你说在这样的平原上,和突厥骑兵面对面的决战,就算我们能够用水泥快速的建立起防御工事,用地雷和震天雷压制敌人骑兵,可是这万一……”
艾飞雨意味深长的说道:“是啊!一战定生死啊!”
刘鼎仔细的看过需要的物资以后,将材料递回去给张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有那么严重,打败了,咱们最多回去南边重新来过,难道李克用还能追过长江不成?我就不信他有这样的本事。”
众人明知刘鼎是故意降低此战的严重性,却也没有点破,大家都随意的笑了笑。
他们现在商议的,乃是鹰扬军一个惊天动地的计划:他们准备和突厥骑兵正面作战。
无论是刘鼎,还是李克用,都不希望保持目前这种现状,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后方要处理,继续拖下去,双方的后院都可能起火。然而,李克用始终不甘心自己的失败,冒着后院起火的危险,也要继续将鹰扬军拖在汴州前线,颇有点要和鹰扬军同归于尽的意思。
因此,刘鼎他们经过仔细的研究和衡量,决心在某种预先约定的条件下,和突厥骑兵大干一场,即使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让李克用灰溜溜的滚回去黄河北岸。本来,步兵是完全没有可能和骑兵在平原地区正面作战的,历朝历代,也只有汉代的李陵曾经用猛烈的弓弩,在平原地区上抗击过匈奴骑兵。此后的数百年,再也没有人做出过类似的战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