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存不假思索的下达命令。
其实,不用等他的命令,周围发现动静的鹰扬军骑兵,已经在突厥骑兵后面紧追不舍。
最先追上去的,乃是旅贲军的骑兵。最先出现在潞州城周围的,也是旅贲军的骑兵。旅贲军指挥使张归厚得知李嗣源、周德威弃城出逃,当即命令自己的两个弟弟张归霸、张归牟,还有副指挥使李积谷等人,组织力量追赶,他本人也很快带着卫兵冲了上去。
随后赶到的监门军和鹤字营,同样加入了激烈的追击行列。在鹰扬军的三支骑兵部队里面,鹤字营的反应速度一向都是最快的,他们本来就是快速反应部队,全部变成骑兵以后,反应速度要比原来快得多了。张祥鹤亲自带着几百名尖刀骑兵,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不过,这里毕竟是突厥人的地盘,突厥骑兵又不恋战,鹰扬军想要追到他们,的确不容易。鹰扬军一路追来,拦截下来的,都是突厥人的伤病员。追到襄垣一带的时候,双方之间的距离就拉开了。双方的战马,都出现了严重的疲惫状态,鹰扬军爱惜战马,不得不暂时停下来,让战马休息。突厥人为了逃命,根本不顾战马的死活,继续一路疾驰。
到天亮的时候,,李嗣源和周德威,终于逃到了鼓腰岭,和先期到达这里的突厥人汇合了。李嗣源回头看看,发现后面的鹰扬军,暂时还没有追上来。鼓腰岭地势险要,山路非常的崎岖,即使鹰扬军骑兵追到,突厥人也不用担心。因此,到达了这里以后,突厥骑兵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李嗣源忽然听到战马的悲鸣,回头一看,却是周德威的战马,正在摇摇欲坠的倒下。显然,是战马过于疲惫了。从潞州一路疾驰到这里,全程高速奔跑,就算再好的战马,也要出现毛病。这匹战马跟随周德威已经至少三年的时间,没有战死在战场上,却倒在了鼓腰岭的山脚下,实在是令人唏嘘。周德威抚摸着马头,脸色黝黑,好像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是李嗣源明白,此时此刻,周德威的心情,一定非常的不好过。
李嗣源正想要安慰两句,忽然觉得自己的战马也摇摇摆摆的,跟着突然跪到了地上。他急忙跳下来,只看到自己的战马,也出现问题了。不堪重负的白马,口吐白沫倒下,嘴巴里发出痛苦的嘶鸣。这匹白马,跟随李嗣源也有两年多的时间,眼睁睁的看着它倒下,李嗣源同样心如刀割。
对于突厥人来说,战马乃是他们最忠实的朋友,是永远不会出卖主人的朋友。为了帮助他们逃出鹰扬军的追杀,这些战马,都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在两人的战马倒下的同时,又有大量的战马悲鸣着倒下。仿佛悲鸣会传染,最后,几乎过半的战马,都痛苦的躺下来。
那些还站着的战马,也显得非常的疲惫,不断的扑哧扑哧的吐着白气。他们的主人,正在不断的安慰它。目睹这一切,李嗣源感觉自己走错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在潞州和鹰扬军拼命,不要选择突围的。
然而,在痛苦和后悔至之余,李嗣源还必须作出一项更加冷酷的决定。
“杀马!”
李嗣源狠狠的喝道。
突厥骑兵纷纷举起马刀,靠近了自己的坐骑。
鼓腰岭后面,都是崎岖的山路,战马根本不能通行。他们想要从这里通过,就必须留下战马。然而,李嗣源决定,战马即使不能带走,也不能留给鹰扬军。因此,唯一的选择,就是将他们杀掉。
“咴津津~~~”
战马的嘶鸣不断的传来,震动着整个鼓腰岭,很多突厥人,都纷纷的转过头去,不愿意看到这悲惨的一幕。这些突厥人最忠实的伙伴,纷纷倒在了主人的刀下,遍地都是流淌出来的马血。
有极少数的突厥骑兵,说什么也舍不得宰杀自己的战马,于是他们的军官,就提着刀冷酷的走过去,他们的主人就解掉马缰,一拍马屁股,让它们远去。那些战马仿佛意识到了危险,纷纷掉头跑开,它们的主人,却已经跪倒在地上,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
“咴津津~~~”
又有些战马被军官宰杀,断断续续的战马嘶鸣,在鼓腰岭的周围回响。
许多突厥人都趴在被杀死的战马上,痛哭失声,有人甚至最后瘫痪在战马的尸体上,一动不动,仿佛是死了,也仿佛是睡着了。还有些人,坐在战马的尸体旁边,嘿嘿的傻笑,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这个时候,还傻笑什么。
李嗣源的双眼,感觉也已经红透了,一颗心难受得很,好像随时都要呕吐出来。
“如果突厥人到了要杀马的那一天,距离死亡就不远了。”
不知不觉间,李嗣源想起某个突厥可汗说过的古老语言。
现在,突厥人开始杀马了。
难道,突厥人真的要灭亡了吗?
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李嗣源下令清点人数,只有不足六千的突厥兵,不足六千匹的战马到达鼓腰岭。换言之,其他的突厥人,还有大量的战马,都落入了鹰扬军的手中。鹰扬军在获得更多的战马以后,肯定会更加强大的,他们的实力,会像滚雪球一样的壮大。
面对这样的数字,李嗣源的确连自杀的心思都有。
自从他有记忆以来,突厥人还没有经历过如此的惨败啊!
更要命的是,由于全部的战马都已经被宰杀,他们必须徒步回去太原府。
谁知道,当他们回到李克用的面前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正在这时候,从石会关的方向,有突厥信使徒步急匆匆的赶来。
他送来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