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张夫人低声问道:“安姐儿,你觉得那李家小子怎样?”
“娘,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呀?”张小姐拧着帕子,粉脸羞的通红,但眼里却分明带着笑。
张夫人笑道:“还不是为着你,像他这般模样的男子可不多见,整个上饶县怕也没几个。况且他还帮了咱们家这么大的忙,可见人品也不差。若是他能当咱们家上门女婿,我可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张小姐涨红着脸,小声道:“娘,你越说越没谱了,人家是家中长子,哪有那样轻易就能做上门女婿?”
“那可说不准,他今日眼神一直追着你,想是对你也有意。”张夫人笑道。
张小姐垂着头不再说话,但心里却也泛起点点甜蜜。
入夜,张夫人同张员外说起今日之事,张员外也跟着上了心。
“若是他真对安姐儿有情意,倒也不是不行。”张员外顿了顿道:“只是相识的日子尚浅,还是再相看些日子再说吧。”
张夫人点点头:“说的也是,是我着急了。”说罢,二人熄灯便睡下了。
几日后,李斯恪带着王家的管事,同父母和王老爷告别后,便踏上商船往北边去。
南方寒风渐起,北边大雪却已纷纷扬扬了。
天寒地冻,新鲜菜蔬在北方很好卖。依照往年的经验,王老爷做主运了两船的菜蔬,又搭上了两百多坛子的小菜,两条货船堆的满满当当,船吃水都比往年深。
李斯恪站在甲板上,既兴奋又焦虑,那北边的鲜货行,虽说是王老爷经常打交道的老主顾,但是自己并没去过,路上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把事情搞砸。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李斯恪便在船上同那些水手天南海北的闲聊,打发船上时间,沉淀自己心绪。
船顺水而下,又是晴朗天气,仅用了十天,便到了平辽府。
下了船,李斯恪先去码头办事处交税金,办好手续后,就跟着王平往鲜货行去。
走了约莫有两刻钟,李斯恪等人才到了鲜货行的正门。王平拿出信件,往右手边第二家铺子走去,却没想到那家铺子换了东家经营,并不要王家供应的菜蔬。
“怎么回事?”李斯恪上前问道。
王平苦着脸道:“苏记换了人当家,之前同老爷做生意的苏五爷被召回老家,如今掌管铺子的是苏四爷,他说已经收了别家供应的蔬菜,就不要我们的了。”
李斯恪心里一凉,拿着信件,沉着脸上前说道:“苏四爷,贵府同我家世伯做生意也不是一次两次,上月订好的买卖,如今骤然反悔,可是有些不厚道了。”
苏四爷斜靠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冷哼一声道:“同你家约定的是我五弟,与我何干?如今这店里由我做主,我说同谁家做买卖,便同谁家做买卖。你若是不服气,就去京里找我五弟说话吧。”说罢,又扭头抽上一口水烟,看也不看李斯恪一眼。
王管事气的肝疼,涨红着脸道:“苏四爷有些欺人太甚了吧?订好的买卖如今出尔反尔,往后谁家敢同您做买卖?我家老爷千辛万苦搜罗了两船的菜蔬,如今您一句不要了,这损失找谁赔去?”
苏四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的斜睨了二人一眼,道:“谁说的找谁。”说着又朝李斯恪二人吐了一口水烟,呛得二人不得不后退两步,用衣袖掩住口鼻。
王平气的青筋暴起,还要上前理论,李斯恪一把拉住他,将他拦在身后道:“不要意气用事,此事我们回去再议。”
随后李斯恪转过脸对着苏四拱手道:“既然苏四爷看不上,我等便不在这里叨扰了,告辞。”
到了脚店,李斯恪安排好住宿,二人坐在房里相对无话,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李斯恪正要说话,王平忽的跪在地上道:“恪大爷,方才是我冲动了,还请您责罚。”
李斯恪上前将他扶起,缓声道:“我知晓你对王世伯忠心耿耿,所以方才才会那般气愤,想要为他套一个公道。
只是平辽毕竟不是上饶,你我二人人生地不熟,若是事情闹大了去,只怕损失的不止是货物,所以方才我才会拦下你。”
王平羞愧低下头道:“是小的莽撞了,多亏恪大爷提醒,要不然非得惹下祸事。但老爷头回让咱们出来办事,就遇到这么个情况,我也是一时慌了神,才会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