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她就咋咋呼呼地唤道:“老岑,老岑,别看了,你的报纸都拿反了,看什么看,你瞅瞅,谁来了?”
说着,她先解开了自己的军大衣,又要伸手帮陈福香脱军大衣。
陈福香哪好意思让她帮忙,赶紧脱了军大衣,学着岑母的样子,挂在门口的架子上。
岑父被妻子戳穿了,没面子,不大高兴地放下了报纸,取下了眼镜,放在桌子,抬头看向陈福香。
陈福香顿时紧张起来。
岑卫东的爸爸一看就很严肃,他要是不满意自己怎么办啊?
可能是岑母太热情,陈福香下意识地不大担心她,倒是挺担心岑父不满意自己。
察觉到陈福香的紧张,岑母没好气地瞪了岑父一眼:“你这么严肃干什么?福香又不是你的手底下的兵,你吓到她了,笑一个啊!”
岑父嘴角往两边一牵,两只眼睛也往两边拉。但他平时显然不大爱笑,这骤然一笑,僵硬刻板,还有点吓人。
岑母看了很不满意:“哎呀,你别笑了,你再笑,我怕你把我媳妇儿吓跑了。”
岑父顿时觉得没面子,拉长了脸:“胡说什么呢?卫东呢,怎么磨磨蹭蹭,还不进来?”
算了,跟娇娇软软,看起来傻白甜的儿媳妇是没法沟通了,他还是找自己耐操耐打的儿子去吧。
说曹操,曹操到。
岑卫东和江水明拎着行李进来,听到这话,应了一声:“我在这里呢。妈,福香的房间安排好了吗?我把她的东西送上去。”
“都安排好了,就在你隔壁,我带你们去。”岑母热情地说。
岑卫东拒绝了:“不用,我带福香上去就行了。爸,我们先上去了。”
陈福香也赶紧喊道:“叔叔,我们先去放东西。”
岑父刚坐直的腰杆又稍微弯了一些,脸上摆出尽可能和蔼的笑容:“诶,去吧。”
岑卫东侧目瞅了父亲一眼,他爸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细声细气了?瞥了一眼无知无觉,乖乖跟在他身后的陈福香,岑卫东想笑又忍住了,还是给他爸留两分面子吧。
两人拎着东西上楼。
岑卫东先带陈福香去她的房间。
推开红色的木门,入目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卧室,里面床、梳妆台和衣柜等家具一应俱全,而且颜色一致,显然是配套的。床上整齐地摆放着两床新棉被和新的枕头枕套,明显是刚准备上的。
陈福香有点吃惊。
岑卫东将行李放下,揉了揉她的头,又带着她出了门,到了走廊尽头的厕所和浴室。
“这还没有拆封的两只牙刷是给咱们准备的,还有毛巾,两个颜色,你用红色的,我用蓝色的吧。这里面是浴室,洗澡的……”
岑卫东将楼上的布置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一遍,然后揉了揉她的头说:“现在放心了吧,我爸妈都很喜欢你。”
喜不喜欢从细节都看得出来,连牙膏牙刷毛巾香皂拖鞋这种小细节岑母都准备好了,显然是欢迎她的。
陈福香的心稍安,却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一路上都很担心:“谁不放心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岑卫东好笑地看着她,没戳穿她。
陈福香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好在岑母及时解了围。
“福香,卫东,下楼吃饭了。”楼下,岑母叫了一声。
两人赶紧下去。
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岑父岑母已经坐在上首的位置了,见两个年轻人下来,连忙欢喜地说:“快坐下吃饭,不然一会儿凉了。”
岑卫东和陈福香依言坐下,打了声招呼,大家就开动了。
席间,岑母一个劲儿地招呼陈福香:“尝尝这个水晶肘子,这是我最拿手的,看看你喜不喜欢?”
陈福香咬了一口,肥而不腻,她双眼亮晶晶地点头:“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再尝尝这个……”一顿饭,岑母都在热情地招呼陈福香。
吃过饭后,岑母问:“你们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累了吧,要不要去睡会儿午觉?”
岑卫东不大困,不过他知道陈福香肯定想睡觉,便说:“好,妈,那我们先上去睡会儿。”
他把陈福香领进卧室,帮她拉上窗帘后说:“你睡吧,我在隔壁,睡醒了来找我。”
陈福香含笑点头,脱掉了大衣,穿着毛衣躺进了被窝里,在岑卫东出门前,她叫住了他,语带羡慕:“卫东哥,你爸妈真好。”
岑卫东回头摸了摸她头:“不用羡慕,很快也是你爸妈了!”
“讨厌,我要睡觉了,你走开。”陈福香害羞,赶紧拉过被子,盖住脑袋,不理他了。
岑卫东笑看了一眼隆起的被子:“别盖被子睡觉,对呼吸不好,我出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陈福香悄悄拉开被子,漆黑的屋子里一片寂静,静得仿佛只有她的呼吸声。
陈福香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一切比她想象的都要顺利得多,卫东哥的爸妈人都很好,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带着笑,进入了梦乡。
——
说要睡觉的岑卫东却并没有回房,而是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