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起,每逢周末,项晓枫总是变着法儿约朋友出来,女人的直觉告诉邱庭,项晓枫的婚姻出现了问题。
项晓枫和白如水无疑是恩爱的一对,他们在对的时间遇见,相知,相爱,和以往的无数个成功范例一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可即便如此,项晓枫还是会对白如水爆发巨大的失落。
项晓枫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这两件事物从本质上便迥乎不同——斯腾伯格认为爱情由激情、亲密和承诺这叁个基本成分组成;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指出,婚姻是私有制的产物。
把话说得更通俗更主观,爱情是某种感觉,婚姻是物质交换;爱情可以很理想,它源于灵魂的共鸣与慰藉;婚姻却必须很现实,它涉及权利义务的分配与交割。
邱庭喜欢项晓枫的单纯,可又担心这份单纯会害了好友。顺风顺水的爱情之路似乎没有让项晓枫认清婚姻与爱情的区别,以对待爱情的态度去对待婚姻,势必会失望,势必会受伤。
她也曾旁敲侧击,告诉项晓枫,生活和婚姻都是需要经营的,却被项晓枫用一句“在自己家里还需要勾心斗角吗”顶回来。倘若夫妻两人都不愿意妥协和牺牲,婚姻又该如何维系下去?
邱庭不敢随意插手,一来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者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管得越多,越容易遭人埋怨。
看了眼手机,程昀的消息让她快活起来。他先是很礼貌地请她提一些修改意见,隔了两小时,又委屈巴巴地说如果她忙的话就算了。
邱庭回了句“等我”,摸出笔记本电脑,下载稿件,足足有二叁十页。
等到项晓枫神清气爽地从卫生间出来,邱庭已经改完了大半。
她好奇地挨过来:“工作吗?怎么全是英文?”
“不是,是小朋友的参赛作品,我之前答应了帮他看看。”
项晓枫酸溜溜:“单身好单身妙,单身女人等着男大学生投怀送抱!”
“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回归单身生活,就看你舍不舍得?”
“算了,已婚妇女要有已婚妇女的觉悟,我就不在你们这些猛虎似的未婚女性嘴里夺食了。”
玻璃果盘里装着香梨、橙子和石榴,项晓枫挑走了最大的香梨,慢悠悠地削着皮,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备注写着“字痴”,邱庭把正要把手机递给她,项晓枫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空。
事儿精,邱庭直接帮她接通,还好心地按了免提。
“枫枫,朋友送了我几只大闸蟹,晚上回来吃吗?”原来是白如水的声音,温柔得跟哄女儿似的,邱庭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项晓枫气呼呼地瞪着她,猛抽几张纸草草擦了手,拿着手机躲到阳台去了。
邱庭琢磨着,白如水,姓白名如水字痴,白痴,项晓枫骂人挺有水平的。
这顿电话粥煲了二十多分钟,煲得项晓枫雨过天晴。
“邱庭,庭庭,一会儿他来接我,要不要让他捎两只螃蟹给你?”项晓枫俨然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老公对老婆的情意,我就不消受了,”邱庭叹了口气,“还是老公好啊,跟着老公可以吃香喝辣,跟着我就只能吃氧化的梨。”
玉体横陈的梨呈现出些许棕褐色,项晓枫乐呵呵地拿起梨,将它削完,毫不介意地大口咬下。
“这梨真甜,你哪儿买的?”
“不是我的梨甜,是你老公给你灌的迷魂汤甜。”
项晓枫作势要打她,邱庭这才罢休。
白如水刚出发,开车过来需要半小时,在此期间,项晓枫的嘴皮子就没休息过,一个劲儿缠着邱庭追问程昀的事。
她不堪其扰,双手投降:“他在你们机构学日语,你见到他的次数比我还多。”
“他又不在我的班,人家教的是高级班,不陪中级班的菜鸟玩过家家。”
“程昀肯定要再学下去的,下学期没准就让你带了呢?”
“那好,我肯定重点关照他,不给培训班里的花花草草一丝机会,”说着说着,项晓枫教导主任上身,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这些学生,名义上是过来学语言,背地里成情侣的却有好几对,学习都学到哪里去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电也很正常吧。”
项晓枫怒其不争地戳着邱庭的额头:“你你你!别以为纯情的帅哥那么好找,现在的孩子都精着呢,男的女的都一样,仗着姿色不乱搞的人少之又少。”
这番话说得邱庭哑口无言,她只好埋头苦干,几乎把整个人都缩进电脑里。
还好不久后白如水把他媳妇领了回去。
改好策划,邱庭伸了个懒腰,思考晚上吃什么。
其实一个人的话,吃什么都无所谓。
眼前不自觉浮现某个人吃饭时的快乐模样,程昀对米饭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每次吃饭都会露出无比真诚的笑容……他果然是“饭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