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了。”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还有事要做。”莫芸溪说完没再理会纪梦洁,扭头便往回走,她实在是不想与纪梦洁多说什么。
望着莫芸溪离去的身影,纪梦洁脸色有些难看,抿了抿唇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了,想起昨晚景皓轩告诉她的事情,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让莫芸溪为何姨娘说情的要求是再也不好开口了,昨晚景皓轩告诉她当年景皓宇差点没命的事确实是何姨娘做的……
其实有件事景府的人都不知道,那便是当日景皓宇与莫芸溪遇袭一事很快便传入了皇帝耳中,京城是卧虎藏龙之地,每个权贵都布有暗桩,一般谁遇上什么事很快便传入皇帝耳中,这些日子以来景府的动静皇帝都知晓。
前几日有御史写了状子弹赅景老爷,扬扬洒洒写了一大片他宠妾灭妻、嫡庶不分等罪状,皇帝看了后对景老爷很不满,暂时瞒了下来。今日景老爷主动来请罪,将所有事无一丝隐瞒地交待了。
他能不顾及自己的仕途与名声主动来请罪,这等勇气令皇帝大为赞赏,看在景老爷如此尊重自己且主动请罪的份儿上格外开了恩,只免去他一年的俸禄。
景府众人都只当是因为运气好才逃过一劫,其实这都是景老爷的悔过之心很诚的缘故,若是何姨娘害人一事被景府上下隐瞒了,那过不了多久皇帝便会拿着御史写的状子革了景老爷的职,到时他们就算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何姨娘被关押,有马童作证又有景老爷的亲笔信涵,于是官老爷走了个程序后便判了何姨娘死刑,秋后问斩,由于何姨娘不乖乖认罪受了很重的刑,最后承受不住屈打成招了。
景皓轩费了很多番功夫,花了很多银子才输通关系进去看何姨娘,何姨娘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满身是血,头发凌乱,脸上肿得厉害,平时娇艳的模样已不复存在。
“娘。”景皓轩见到何姨娘这个模样,心头一抽一抽的疼。
“皓轩。”何姨娘手上绑着铁链子,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地唤着景皓轩。
这一刻,两人不再顾及世俗规矩,不再姨娘或二少爷地称唤彼此,而是如普通母子那般称呼对方。
“娘怎么、怎么这样了?”景皓轩脸色不比何姨娘好看多少,生母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还有几分良知的他备受打击。
“呵呵,死刑犯自然要挨打了。”何姨娘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景皓轩,唯恐眨了眼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他们怎么能这般对你!”景皓轩咬紧牙,手握成拳用力地捶向墙壁泄愤。
“皓轩,以后娘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好好过活。”
“娘。”
“我不在了,他们肯定会欺负你,我可怜的儿。”何姨娘说着说着就掉泪了。
“娘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了去的。”景皓轩哽咽着说。
“出这这种事,你以后恐怕是、恐怕是不能作家主了。”
景皓轩闻言身子一僵,默默地说:“爹前日已经作了决定,说、说以后家主之位是大哥的。”
何姨娘闻言眼睛倏地闭起来,过了很久后才睁开眼沉声道:“皓轩,一个多月后我才被处斩,这期间恐怕每日都要受刑,我撑不过去的,太痛了,你给我一瓶毒药吧。”
“娘。”景皓轩闻言哭了,给何姨娘跪下来呜咽出声,不管以前他有多自私,这一刻为人子的良知突然占了上峰,在何姨娘讨要毒药时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别哭,我的儿子是最能耐的,怎么能哭呢。”何姨娘口里劝着景皓轩别哭,结果她自己的眼泪却是成串成串地往下流。
“娘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景皓轩抹了把眼泪说道。
知道他这是在宽慰自己,何姨娘无力一笑:“没用的,你不要白费心思了,若是你真的心疼娘,下次来时就给我一瓶毒药吧。”
景皓轩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了,好一会儿后才停止哭泣,对着何姨娘用力磕了好几个响头后道:“娘,这辈子儿子未能在您面前尽孝,待下辈子儿子还给娘当儿子,到那时一定好好孝顺娘,让您无忧无虑长命百岁!”
“好、好……”
景皓轩磕完头后睁大眼睛认真地看了何姨娘许久,待狱卒催促之时才离开牢房。
两日后,景皓轩再次去看了何姨娘,没多久便离开了。
大约过了三四日,何姨娘突然全身发热生起了重病,大夫来诊治后说是伤口发炎引发的高热现象,随意开了些药就走了。牢房里的死刑犯谁会用心去伺候,于是何姨娘被病痛折磨了几日后,在某天夜里睡着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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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水落石出 ...
何姨娘的后事是景皓轩贿赂了衙门里的人才办得不算太过草率,由于谋害嫡子罪名已定,死后牌位不得进景家祠堂,于是景皓轩把她葬在了一处环境尚可的荒山上,立了块小小的墓碑,生前犯了罪死后不便将墓地做得太过张扬。
忙完何姨娘的身后事,景皓轩大病了一场,病魔来势凶猛,吃了很多药病症却不见好转,来诊治的大夫说他这是心病,等什么时候心态放宽了,病就会好了。
何姨娘死后,景府上下说话都极小心,何姨娘这个人都不敢再提。
毕竟是喜爱了二十年的女人,对于何姨娘的死景老爷心中还是有些伤感的,到不是有多伤感她这个人,他伤感的是这些年付出的感情。
何娆在景皓轩知会了景老爷夫妇后将她送给了朋友陆二公子作妾,对于何娆的去处景夫人懒得管,只要她不去勾引自己的儿子,去哪里都无所谓。
何姨娘一死,景夫人心情大好,日日神清气爽,首先做的便是处理何姨娘院子里的下人,以怂恿主子做坏事及不知规劝等罪名将所有人通通卖掉,又从人牙子手中重新买了下人安置进去,何姨娘的院子空了下来,改了院名暂作客房使用。
景府的事不多时便传了开去,一时间景府的家丑成了京城之人的饭后谈资,连景府负责采买的下人都觉脸上无光,匆匆买完所需之物后匆匆回府,不敢在外多作停留。
景皓宇依然日日去学院,同窗们看他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带了点意味不明,若是常人的话也许会受不住选择在家躲避一段时日不再去书院,可是景皓宇不同,前几年他什么嘲讽轻视都经历过了,现在这些对他来说根本等于隔靴搔痒。
何姨娘的事被抖出来,景府的名声大受影响,全府所有人都感觉脸上无光,可是受影响最多的还是景皓轩及纪梦洁,纪梦洁整日不出门还好些,而景皓轩则不同了,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过着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老爷被罚了一年的俸禄,接下来的一年我们要紧衣缩食了,以后每餐减一道肉菜,每季衣服少订做一件,首饰等物也要适当减少,不可再乱花银子,若有需求要支银子的话要先来我这里,需得我同意了才能去账房领银子。”景夫人沉着脸对着众人说道。
莫芸溪对此没什么意见,纪梦洁有些意见但鉴于她处境尴尬不敢提意见,只敢在心里不满。范姨娘一向是沉默不争的,自然没什么反应,而秦姨娘则不同了,她年轻受宠,正是需要用好看的衣服首饰打扮的时候,一下子减她衣服和首饰自是会不太高兴。
“怎么,你有意见?”景夫人不高兴地瞪向正嘟着嘴的秦姨娘,何姨娘死后,她最讨厌的就是秦姨娘,怎么看都觉得她跟何氏一样讨厌。
“婢妾不敢。”秦姨娘轻声抱怨着,表情带了几分委屈。
“哼,嘴上说不敢,可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了!”景夫人更气了,狠狠瞪了几眼。
秦姨娘吓了一跳,赶忙压下不满,收起脸部表情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何姨娘那般受宠最后还不是落了个那般下场,自己最晚进门根基最浅,还是老实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