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节(1 / 2)

来人手里端着的正是木盆子,而盆中的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两人的目光不期然地相对,锦绣也从那双秋水剪眸之中看见了怔愣的神色,显然,对方也没有想到她醒了。

只是一双盈盈的秋水眸子在怔愣的神色退去之后,换上的是眉眼弯弯,这是锦绣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她似乎都开始怀疑,此刻站在她不远处的这个窈窕的娉婷少女,真的是那个她已经有了数面之缘的阿琪姑娘么?

“小师妹醒来。”阿琪笑着说着,端着木盆,笑容浅浅地快步朝锦绣走去。

锦绣却又是吃了一惊,很显然,锦绣十分的确定,这屋子里头,眼下除了她这么一个昏睡的人,是没有人在昏睡的,而那一声小师妹?

这又是怎么回事?

锦绣看着阿琪将那木盆搁下,快步到了她的床榻之前,转而坐下,一把就捞了她的手,仔仔细细地一方探脉之后,只是笑着道:“没有什么大碍了,如何?可是要当即洗漱更衣去拜师么?”

看着此刻完全没有之前半点对她有所敌意的阿琪,锦绣不由蹙起眉来,带着审视地看着阿琪,一时间没有开口,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阿琪。

阿琪是一直等着锦绣的回复,谁知道,两人莫名地就这么对视着竟是没有人开口,阿琪甚至都被锦绣这神情看的真的有些不对劲了。

猛然间阿琪显然是想到什么,竟是有些恍然地莞尔道:“小师妹,不是还在记挂着原先我对你满是敌意之事吧。”

锦绣神色微转,仍旧没有开口,却眼里的神色正是表示阿琪所言之事正是如此。

阿琪眉眼微挑:“说来我原本倒是对你确实还是有着敌意的,不过,你女儿家的打扮倒是真像我妹妹,莫名的,我就喜欢你了。”

看着此刻眼前阿琪这样眉眼弯弯的模样,眼里的神色也告诉锦绣,阿琪所说的没有半点的谎话,锦绣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眼下的心境了。

锦绣想起阿七之间所提过阿琪的性子,眼下看来,倒真是如此了,似乎是个性子都挂在脸上的少女,只是看她的年纪也不过是和她不相上下,总觉得妹妹实在十分的怪异。

“好了,可是现在还在挂怀这件事么?”锦绣看着突然又是倾身凑到自己跟前咫尺之间距离的阿琪,锦绣不由微微朝后退了退距离,倒是岔开了话头:“你说小师妹,药老竟是要收我为徒么?”

只是锦绣同样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说出了这一番话之后,阿琪一脸古怪地看着锦绣道:“这次你来隐村,其中之一不就是为了拜师么,这可是师父说的,也正是如此,我和阿七才随师父一同而来的,你这话问的倒是十分古怪了。”

说着,阿琪突然离开了床榻边,站起身,上下打量了锦绣一眼,若有所思道:“你真不知道?”

锦绣点了点头。

阿琪陷入了片刻的沉思之中,转而倒是有些愤愤道:“我原本也是奇了怪了师父怎么会突然有了又收徒弟的念头,眼下看来,果然又是师父硬是让人将你卖给他当了徒弟了。”

锦绣看着阿琪转而又是一副同情一般的神色看着模样,锦绣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掉进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地方了!

……

直到最后,锦绣甚至还未所有的事情都一一理清,已经被阿琪过度的热情,两厢差异之大的态度根本还没有让锦绣来得及咋舌,已经洗漱更衣完毕被带出了厢房之中。

一路之上的走径过廊,锦绣已经被阿琪领到了一方的药圃之中。

各色花草错落,缭绕的药香之中,锦绣的手仍旧被阿琪拉着,朝着此刻正弯身的那一抹身影走去。

一路而过,锦绣的眼里越发漫染上惊讶的神情,可以说,这一片不算大的药圃之中,种植着的却是有许多都难能一见的草药,甚至于,还有极为稀有难以培植的毒草和灵药。

其中的许多,锦绣都只能在书上见过,就算是前世,锦绣也曾经在太医院之中耗费了许多的时日钻研这些草药,不得不说,有许多,锦绣竟还是不能知道其药名。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人的靠近,那弯身在药圃之中打理的人慢慢站直身来。

锦绣看着还是背对站立的那人,同样是灰白的发束,倒不像是药老的身形,而看着那背影,莫名地,锦绣竟觉得十分的熟悉。

而下一刻阿琪顺口而出的话,让锦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目光紧紧地锁住那人的背影,深怕错过了眼前这人转身的瞬间!

第二百四十一章 恩赐

时光急切却也缓慢着,锦绣从来没有觉得时辰如眼下的这样缓慢着。

胸腔之中急剧地跳动着,忐忑着,甚至希冀着,可是又是这样的不可思议着,锦绣的目光丝毫不动地看着,那人转过的身影。

屡屡而过的阵风自身后而起,略过锦绣的背脊,撩动着额前的碎发翻扬着,锦绣却更快地将堪堪要遮住自己眼前景象的碎发拨开,直到那一抹身影侧身一动,侧颜,正容,都尽数落在了锦绣的眼眸之中。

锦绣似乎觉得自己沉在了一个梦中,那样的不真实的存在,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

“海伯,你可看见师父不曾?”

锦绣隐约之间还能听见阿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有那个称谓……

海伯!

张了张口,锦绣几乎都可以感知自己已经到了喉咙边的那句呼唤,可是她却发觉自己一时间叫不出口般,甚至那掩在衣袖之中的手都开始颤抖着。

她害怕,她害怕自己此刻所见的只是幻觉,而自己的一声开口,会让这些全部化作泡影一般。

唯独此刻怔愣着,竟是无言以对地怔怔看着那人。

而显然,此刻吃惊的人除却锦绣之外,三人之中,还有一人。

对于自己两次的开口询问都没有得到答案,阿琪的目光不由疑惑地在此刻对视的两人脸上来回之后,不解地扯了扯锦绣的衣袖,一脸莫名道:“小师妹,你这是走神了,怎么见着你外祖父都愣着不说话了,不认得了?”

阿琪的话无疑是触动了锦绣心中此刻正紧绷着的心弦,而这话,俨然在锦绣看似平静的心湖之上投下了巨石,连带着平静心湖下的波荡此刻泛起层层的涟漪,激荡开来。

锦绣瞪大了双眼,看向阿琪,但见阿琪的神色没有半点的玩笑,锦绣下意识地将手嵌入掌心之中。

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让锦绣意识到了什么,下一刻身形一动,已经是飞快地朝着那此刻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那抹身影飞奔而去。

怀抱着的真实触感让锦绣只觉得鼻尖一酸,而鼻翼之间充斥着的更多的是浓重的药草味道,只是没有了熟悉之中外祖父颜如海身上的味道,然而这个怀抱的真实还有熟悉,锦绣是不会记错的。

锦绣压下了所有的心绪浮动,甚至于为什么外祖父会在这里,几乎是带着颤抖,还有哽咽一般,低低带着几分鼻音的语调从锦绣的口中而出:“外祖父,我好想你。”

从最初的身子一僵,丞相颜如海听到此刻带着几分哽咽口气闷闷说着话的锦绣,目光慢慢柔和了下来,低头看着一眼此刻埋首在自己怀中的外孙女,丞相颜如海蔼声道:“外祖父知道,外祖父让你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