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悲伤,景沐暃也着急了起来,这几日锦绣就一直不开心,眼看人都瘦了一圈,找了太医过来,只说什么心内郁结,只需宽心就好。
可是一副副药开下去,喝了却也总是不见效果,反而是脸色越来越蜡黄,本以为今日看她笑了会好一些,谁知道这一句话,又让她不开心了。
“念念……你若不说,我可跪下了。”景沐暃说着就要跪,锦绣心头一慌,赶紧拉住他,抬头便撞进慢慢担心的眼眸,她眼眶一红,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
景沐暃立刻焦急的喊道:“念念,你别哭,你别哭,我错了,你打我吧,你别哭。”
锦绣听见他焦急的语气,眼泪落得更凶,泪眼间瞧着他着急的样子,更是难过,一把扑进他怀中,小声怨道:“不准,不准,你不准娶其他人,不准不要我,不准……”
听着锦绣带着哭腔的抱怨,景沐暃赶紧抱住她发誓道:“我保证,不娶其他人,绝对不娶。念念,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锦绣哭得头昏脑涨,抽噎着说:“堂姐说,等你们当了皇上,就会让我们,斜倚熏,熏笼坐到明!”
听见这抱怨,景沐暃这才反应过来,心下明了,他低声劝着锦绣,哄了好半晌才把人哄开心了,锦绣哭了一阵,午后便睡下了,景沐暃没闲着,赶紧飞鸽传书提醒那个急着娶新娘的兄弟,可别没头没脑再把容若公主惹恼了。
容若公主是在出嫁第五日抵达南夜,成婚半月后,老南夜王乘鹤而去,夜痕登基,容若公主为南叶锅皇后。
与此同时,景沐暃这才正式定下登基礼,与南夜同时举行新皇登基,两国互派使臣递信,两国将结成秦晋之好,互通往来!
而更巧的是,这两位新帝,竟然在登基后,不约而同宣布一向国令,命取消选秀,后宫只留皇后一人,帝后和谐,传为一段佳话。
某日,午后。
“快看快看,是堂姐的家书!”锦绣举着信纸,就闯进了御书房,景沐暃正在批折子,听见这话,也停下了手中的笔,笑着朝锦绣招招手。
锦绣走过去,坐在景沐暃的腿上,将信纸摊在桌上,与他仔细看着家书。
期初是问候之语,说了南夜最近遇见了瘟疫,只是已经控制,希望他们也多注意,慢慢看着,忽然锦绣叫起来:“天哪!堂姐说她有孕了!这才一年多,她就有孕了!”
景沐暃搂住锦绣的腰,有些委屈:“念念,你看人家都有孩子了!”
说着景沐暃还似有似无的抚摸着她的后背,阵阵麻痒,让她瞬间红了脸庞,咬着唇:“不行不行,周大人说了,你新登基还不稳当。”
“可是我们大荣很好啊,淮王爷也被发配了,国事而已嘛,我还应付得过来。”景沐暃不依不饶的搂住她,多加挑逗,锦绣涨红了一张脸指着门口:“门还门关呢!”
景沐暃恨恨的看了那门一言,便立刻有小太监会意的将门关上,逐渐暗下来的光线也让锦绣胆子大了起来,她推开景沐暃,跨坐在景沐暃腿上,低头吻住他。
被锦绣的主动吓了一跳,景沐暃很快便搂住锦绣的头,夺回了主动权。
不断的煽风点火,室内很快热了起来。
守在外面小太监,蹲在地上,对视一眼,纷纷看着天空中那翩翩飞舞的蝴蝶,叹了一声:“啊,果然是春天到了呀。”
第469章 游走世间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景梧和颜若书一路南下,终于来到了鱼米之乡。“夜半游湖未曾想有这份景致。”望着绵绵细雨,薄雾濛濛的湖面,颜若书叹道,“如果念念和沐暃也能来就好了!”夜中的江南,不似别处的静谧,仍旧一番热闹景象。大小不一的画舫还在穿梭湖中,琴声忽远忽近,湖中仿佛还倒映着丽人的瘦影。
“可是想他们了?”景梧扶起颜若书鬓角散落一旁的碎发,温柔小心的放到了耳后,说道,“这么多年,你跟着我经历了那么多明争暗斗,那么多次的绝境逢生,终于还天下一个太平,现在也该到了他们接手成长的时候了,我们就好好享享清福,乐得清闲。”
“是啊……”
“明日我派人买几盒点心和蜜饯给你来吃,不是一直想吃苏州的蜜饯了嘛,现在早点休息。”景梧拉起颜若书的手,要往舫里走。“可我明天想自己去,你陪我。”颜若书嘟囔道。“好好好,娘子,为夫定陪你去……”
“卖包子啦,卖包子啦……”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夫人,要来块红糖糕吗?”“来两块,不对,来五块……给钱”颜若书一手拿着糖人,一手准备接新出炉的红糖糕,一边指挥乔装后的护卫,“景梧夫君,你想吃点啥?”
景梧看着颜若书,像看到了多年前灵动的她,没有了平日里的端庄,一时恍了神,“为夫……”悄悄在颜若书耳畔轻声说道,“有娘子就够了”
颜若书听到此话,一直羞红了脸,大踏步向前,“不理你了。”听到自家娘子的娇嗔,景梧赶紧追上前去。
一行人在一处包子摊顿下了脚步。“这个月怎么还没孝敬我家老爷,这铺子是不是不想开了,啊?”只见一个穿着相对华贵的地痞流氓拎起包子铺老板的衣领吼道,“砸!”身边的手下开始推到包子笼,砸掉招牌,瓷碗和水壶碎了一地。包子铺老板拱着手不停的求饶:“二爷,求您宽限几天,生意难做,我不是不交,不要砸了,砸了我家里还有老母和小儿,这日子怎么过啊?”说话间,只见老板泪眼氤氲,那层雾气还是被强忍着没落下来,见者更是伤心。
“宽限?上个月已经宽限过,这个月的我看你也是交不出来了!都使劲给我砸!”那个叫二爷的放下衣领,老板一下摔在地上,凶神恶煞的指挥着喽啰,自己拿了条长凳来坐。看着围观的人群说道,“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了,以后到日子不会宽限,不交就是这种下场,交了你们就算被我们保护了。你们让我在老爷那难做,我让你们日子难过!”说完嘴角边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听到此处,颜若书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无法想象朗朗乾坤,这般富庶的江南之地竟有如此恶霸横行。当下,便想上前教训那个叫二爷的。刚迈出一步,景梧用扇子一拦,悄声说道:“不急。”再看看刚刚也准备上前的护卫,使了个颜色让他们退下。
那个叫二爷的见砸的差不多了,拍了拍瘫坐在地的老板,一群人哄笑着走了。围观的都喊“造孽啊”,颜若书赶紧上前拉老板起来。围观的渐渐散去,景梧问一个还在的:“刚刚那人是谁?”围观群众说:“你是外来的吧,他是咱苏州知府的师爷的二弟。”“既然如此,那知府不知道手下胡作非为吗?”围观的嗤笑一声:“我的爷,这块是他的地盘,知府老爷最大,天高皇帝远,就是知府老爷指使的。每个小摊每个月都得孝敬知府,不交就是这个下场。”“那知府叫什么名字?”“冯志远。得了,我也不和您多说了”围观的小哥也散了。
颜若书吩咐护卫拿来二十两银子,交给老板,“老板,这钱你先拿去再置办置办餐具,度过眼下这个难关再说。”老板氤氲的雾气此时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化成眼泪在眼里打转,双手颤抖着接过,突然砰的一声跪了下来,“在下李庆,承蒙夫人相救,日后有机会定效犬马之劳!”说完又开始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景梧踱来,拉起老板,问:“这知府如此,为何没有人反应到都城?”“恩公有所不知,知府曾是当朝戚太保的门生,一朝发达,与京官太保沆瀣一气,也是个有人的,盘根错节之下,根本无人敢去都城告状。尤其是前两年,有个人,好像是南边的铁匠,因为不服,去都城告状,状还没告上,人先被押送回来,关进大牢,打了个半死,再也没人敢想这样件事了。”
景梧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总以为我朝歌舞升平,平安盛世,未曾想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龌龊东西,原来都只是表象,糖纸之下如此败类,官官相互,百姓担惊受怕!”见景梧恨恨的说,颜若书赶紧上前,“夫君莫为这种鱼肉百姓的狗官如此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此事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暂时只能如此。”说罢,景梧神色黯了黯。一行人离开了包子铺,临走前,对老板说:“如果日后再有难处,去城北的枫悦客栈找我,我叫,景梧。”
回了客栈,看着桌上的鲃肺汤、松鼠鳜鱼、樱桃肉、八宝鸭、咸菜豆瓣汤等一众美食,众人仿佛都没了胃口。“今日把这客栈盘下来,我要亲自会会这个叫冯志远的土皇帝!”“是!”护卫道。“夫君是想等着狗官上门?”“正有此意。还有,立刻修书一封给念念他们,清君侧,先把京城的毒瘤给去了。”
果然,不出一月,那个叫二爷的来了。“哟,听说换老板了啊,来人呐,叫你们老板出来!”人未到声先到。景梧和颜若书下了楼,“不知官爷前来找在下为何?”
“为何?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快把这个月该孝敬的钱交上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那人一脸不耐。“哦?我倒不知我大荣的律法有这一条,我就是不交你能怎的?”“不交?来人!砸店!这娘子看起来不错,带回去玩几天。”说罢,伸出那手想摸颜若书。可还没摸上,便听一声惨叫,原来是被护卫扭断了手,那几个地痞一脸吃瘪,左摇右晃、鼻青脸肿的逃走了,“你们给我等着!”
是夜,华灯初上。街道上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官差,举着火把前来。仔细一看,还是那苏州知府亲自前来。一群人把枫悦楼围住,客人一哄而散,见着鬼一样的逃走了。只有景梧几个人气定神闲,还在和颜若书品茗苏州新雨后的碧螺春。
“大哥,就是这人!”那个二爷看了看景梧捂了捂自己的断手,对师爷说道。只见那师爷瘦骨嶙峋,一撇胡子,一脸的奸诈样,在知府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又对景梧道:“你们见到知府竟不下跪,还敢打伤我们的人,该当何罪,来人把他们给我摁下去。”说着,便有几个官差来拿景梧。可他们哪还近的了身,被护卫三下五除二都给收拾的一干二净。知府见状,气得也不把玩自己的扳指了,怒道:“一群没用的废物!”还踢了几脚。又说,“本官乃苏州知府,当朝戚太傅乃本官老师,本来只是要你区区一点银两,你们竟如此不识时务,不拿你们,以后苏州城我脸面何在!”
“拿我们?也不看看自己斤两。你们看看这是什么?”颜若书说罢,护卫拿出一块令牌,师爷凑上前一看,大惊失色。整个人瘫软在地,大呼:“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不知太上皇和太后在此,罪该万死啊!”说完竟痛哭流涕,其余众人一时楞住了神,半天才从惊愕中缓过来,立时纷纷下跪。只见那知府擦着汗,道:“太上皇在上,刚刚一切都是误会,借下官几百个胆也不敢对您不敬的啊!”
“不敢?你平日里收揽钱财的时候怎么有胆。误会?那个叫李贺的包子铺老板铺子被砸可是误会。还有,就在刚刚你们来的时候,我已经派人把你们府上都给抄了。你们所有贪到的,既然取之于民,以后也都会用之于民。至于你的戚太傅,皇上也派人收监了。你们一党都已被肃清,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下官,罪该万死。”
“把他们都押下去。”“是!”
看着窗外凄清的月色,景梧叹了口气,颜若书披衣走了过去,从背后环住了他。两人静默一会,景梧突然转身打横抱起颜若书,颜若书惊呼一声:“陛下!”“哈哈,天凉,赶紧上床上躺着。”
两人相拥,颜若书问:“景梧,你说我们还要继续游玩下去吗?这次看你特别不开心。”“我们还是照常继续,你不是还想去大理的吗?还没带你去。这次就算微服私访,也能体察一下民情,看看这糖衣下的到底是什么。”“嗯,都听你的。”颜若书抱着景梧的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