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每个问题都带着刀子,刀锋锋利,把穆信义割得体无完肤,他依旧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两个记者依旧紧紧追着,司羽轻笑着拦住了两个记者,心平气和地说:“虽然我们和他已经断绝关系,但是他毕竟是个老人,所以请两位记者放过他,让他平静回去吧。”

两名记者愈发好奇了,可是司羽这么云淡风轻,他们又不好咄咄相逼,只能尽量也放轻了语调:“我能问问刚才您和穆老先生之间说了什么吗?”

司羽含笑点头:“问当然可以,不过具体我也不好说,所以,抱歉了。”

“那您能告诉我,穆老先生一开始的指责都是真的吗?”

“这些指责都是针对我的,但是每个人看问题的方式不同,立场也不同,他觉得我不好,有很多问题,但是可能我心里也对他有些想法,这都是人之常情,就比如此刻,你们可能觉得我不配合,我也觉得你们问题有点刁钻,然而这是你们的工作,我很尊重,所以也请你们稍微配合一下我不想多说的意愿。”

司羽把所有问题轻松化解,两个记者觉得她就是滑溜溜的鹅卵石,根本找不到一点破绽,而且现在穆信义已经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他俩更加清楚,跟司羽这种人他们绝对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还不如赶紧离开是好,总之,今天他们算是白跑了。

满脸堆笑,两个记者说:“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打扰了。”

“好的,我怀着孩子呢,不好送你们,你们慢走,秀云,送他们到街口。”

“好嘞。”

两个记者就这样走了,他们心里其实也满是不爽,虽然收了穆信义的钱,这一趟并不亏本,但是什么有用的文章都写不出来,他们也很烦。

此时的穆信义已经踉踉跄跄走到了租住在隔壁的杨箐箐家,杨箐箐一看到他便满是担忧:“爹,你这是怎么了?”

穆信义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杨箐箐,刚才的呆滞也渐渐消散,但是同时他的严重多了一份浓郁的恐惧。

“爹,怎么回事,是不是司羽又干了什么事儿?爹,爹?”

穆信义又听到司羽的名字,瞬间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浊气,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腔的愤懑仿佛都要伴着他的咳嗽声跑出去似的。

杨箐箐却害怕了,是因为穆信义分明咳血了,“爹,血……血……爹,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院。”

可是杨箐箐说着说着却突然有点晕,只能干脆转过身,也不能去扶穆信义,她抱歉地说:“爹,我晕血,不能看你咳嗽,不然我可能又晕过去。爹,你去看医生吧,我不能陪你去,但是我可以去叫二哥二嫂,行吗?”

咳嗽了老半天,地上被喷了不少血渍,穆信义只觉得头脑发懵,身子乏累,他没有力气了,因为咳嗽,此刻他气息有点不稳定,嗓音沙哑,气喘吁吁,穆信义说:“箐箐,咱们别和你大哥、大嫂斗了,我……我得躺一下。”

说完,穆信义就去了里间杨箐箐床上,倒了下去,而杨箐箐因为晕血,根本不敢回头,可是她又不想让穆信义在她床上睡觉,因为她讨厌老人身上的味道,她总觉得所有年纪大的人都是臭的,就算是穆信义也不行。

急得直跺脚,杨箐箐没法,只能去了另一个套间去找张翠花,“二嫂,咱爹刚才咳血了。”

张翠花正在纳鞋垫,现在家里拮据,她也跟着做工,虽然赚的不多,但是她也没有选择,这会儿听杨箐箐着急,她只是抬头看看她,爱答不理地说:“那你就好好照看着呗,人家是来看你的,给你又是红枣又是桃酥的带,我们可什么东西都没见着。”

“二嫂,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那可是咱爹,他咳血了你也不过去看看?”

“我又不是神仙,我看他一眼就能好了?倒是你这个当女儿的,爹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一有事儿就来找我们?怎么,我们该你的,还是欠你的?”张翠花冷嘲热讽地刺激杨箐箐,她现在也无所谓了,反正已经分家,而且她也看不惯杨箐箐,穆信义偏心偏得厉害,她这个当儿媳妇儿的也没多爽过。

杨箐箐这会儿更加着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你也知道我晕血,咱爹咳了我房间很多血,你去帮我擦了,行吧?你帮我擦了,我进屋去管咱爹。”

张翠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哪儿的大小姐?我是你嫂子,不是你妈,我凭什么给你擦房间?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屎吗?我可去你x了个x的吧,你赶紧给我滚,能死多远死多远。”

突然被骂的杨箐箐很生气,可是张翠花确实没有这个义务帮她,然而她又真的晕血,这会儿她只能咬咬牙,不去和张翠花争辩,转而提议:“二嫂,要不这样吧,我给钱行吗?房间里就是有点血,不脏,也就十分钟就能把那些血擦干净,我给你三块钱,可以吧?”

这下张翠花心动了,毕竟他家现在一共只有两千块了,虽然和别的穷人相比,他们还算有钱的,可是张翠花一直惦记着买房子的事儿,所以她对钱看得比谁都重。

她知道杨箐箐晕血,所以也笃定她不敢讨价还价,于是两个食指交叉,满脸麻子的张翠花说:“十块,一分不能少。”

杨箐箐也想吐血了,要知道普通工人这时候一个月才二十来块钱的工资,而且二十块能养活一家四口甚至五口,张翠花狮子大张口,一说就是十块钱,简直是落井下石阴狠歹毒,可是杨箐箐根本没有选择,她再次咬住下唇是,将心底的愤怒压制住,这才再度开口:“好,十块就十块。”

张翠花高兴了,她乐滋滋拿着抹布去帮杨箐箐擦洗血迹了,杨箐箐却只能把所有怒火牢牢压制住,她发现她的人生好像充满了各种厄运,可是为什么?

以前的她生活分明很顺利,就算被穆信义领养,她也是最被宠的一个,那时候她无论哪个男人,几乎是想要谁要谁,没人会不喜欢她,她就想当一个骄傲的孔雀,叫人艳羡不已,可是是自从司羽回了四合院,一切就都变了,她变得不幸,男人们离开她,女人们讨厌她,她连连出丑,命途似乎变得凄惨而多舛,可是她总觉得她的生活不该如此,她该有个灿烂明媚的人生才是……

张翠花进屋去清理血迹了,杨箐箐不敢进去,只能站在门口,心里的苦楚泛滥成灾,她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太让人心疼了,然而这些都已经发生,她没法改变,但是以后她不能让自己还是如此。

“司!羽!”咬牙切齿的低声念着司羽的名字,杨箐箐心里的委屈、不满和仇恨全都冲向了司羽。或许,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反思”二字该怎么写,也或许,这才是真的她。

司羽当初看这本小说的时候也觉得惊奇,她知道有人喜欢看小三当主角的小说,有人一直觉得“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他们不负责任,不管对错,所谓的“爱情至上主义”,可是谁来为那些可怜的原配负责呢?他们又做错过什么?

就比如这里的杨箐箐,她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错,她甚至觉得给司羽下了麝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这样的女人竟然真的成了一本小说的女主角,说起来也是可笑。

为了钱,张翠花把杨箐箐屋里的血渍擦了个干净,擦干净后,她去里间看了看,发现穆信义只是睡着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儿,就出去了:“干完了,给钱。”

杨箐箐哪儿敢耍赖,只能找出了十块钱交给张翠花,可是杨箐箐怕穆信义还会吐血,于是又压制着心头的不爽,和气地说:“二嫂,咱们要不要把爹送到医院去?”

张翠花可没那个心思,送给杨箐箐一个白眼,张翠花说:“要去你去,我很忙,没空。”

“可你不是没有工作吗?”

“你没看见我在纳鞋底吗?我没挣钱?我怎么没挣钱?怎么着,我没有正式工作还不能忙了?我得随时等着你的召唤?你是党吗?”

张翠花一点面子不给杨箐箐,杨箐箐也说不过她,最关键的是张翠花经常口带脏字,杨箐箐觉得自己跟她对骂,很没面子,所以这会儿她还是只能忍着,眼睁睁看张翠花转身离去。

张翠花走后,杨箐箐赶紧去里间查看穆信义情况,确定他呼吸正常之后,杨箐箐就开始不高兴了,因为她的床单被罩都很漂亮的,结果现在上面竟然躺了一个老头子,而且老头子身上都有一股怪味……

越想,杨箐箐越难受,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她推推穆信义,把他叫醒:“爹,爹,你醒醒。”

穆信义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杨箐箐弄醒后,他懵懂地看着她,许久都没反应过来:“你是谁?”

“爹,你怎么了?我是箐箐啊。”

穆信义又反应了老半天,才想起来似的说:“哦,箐箐啊,你怎么来我房间了?”

杨箐箐皱眉说:“爹,这是我房间。”

“哦,看来我记错了。你哥呢?”

杨箐箐更疑惑了:“爹,咱们已经分家了,你问我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