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道:“相看时,隔得远,虽然我眼力好,却也是瞧不清小娘子头上发簪花纹样式的。”
围观者齐齐点头,的确,看不清才是正常的,看得清清楚楚,才是例外。
包拯也跟着点头道:“的确,相看时自然是看不清的,所以,还请晏大人仔细想想,是不是在其他什么时候遇到过吕七娘?”
晏殊道:“吕七娘方才也说了,亲事订下后,她鲜少出门,并未遇到过我。”
包拯道:“鲜少出门,并不意味着她从未出门,她未遇到晏大人,并不代表晏大人不曾遇到她。”
晏殊看着包拯,冷冷一笑:“这是硬要我认莫须有的罪名么?”
包拯摇头,“学生不敢。”
包拯这又看向福儿,“还请太子传召两人。”
“何人?与此案有何干系?”福儿问道。
包拯道:“所好书斋的掌柜和伙计。晏大人经常去所好书斋,而巧的是,有一日吕七娘也去了……”
吕七娘忙道:“是的,我去过一次所好书斋,去看能不能选到什么合适的东西……可,可,”吕七娘声音低了八度,“可并没遇到姓晏的……”
吕七娘想起就气恼,自己难得出门,那次是亡母祭日,自己去庙里捐香火钱,吕庆也跟着一起的,从庙里出来,吕庆就去翰林院了,自己则去了所好书斋选东西,给姓晏的选东西!想想就可气!
“既是你母亲祭日,那日子并不会弄错了,”包拯对吕七娘说完,又问吕庆,“那日你可陪吕七娘去了庙里?”
吕庆想了一下,“是,但后来我们就分开了,我不知道七娘去了哪儿,但七娘貌似并没买过所好书斋的东西。”
“因为都很贵!”吕七娘低吼了一声,虽然嫁妆不少,可自己当时能自由支配的银子却并不多。
包拯道:“至少可以确定,那一日,吕七娘是出了府的,至于所好书斋里,晏大人是否见着了吕七娘,还请太子宣所好书斋的掌柜和伙计前来,一问便知。”
包拯看着依旧镇定的晏殊:“所好书斋名气不小,书斋对买家的消息是从来都不肯透露半分的……”
允弼等人不住的点头,所好书斋很牛的,所卖出的藏品绝对没假的,所以自然价格不菲,但是,所好书斋从来不曾透露过卖家和买家的信息,陈王有次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兴冲冲的跑去买他眼馋许久的古画,结果,被人买走了,陈王什么招都试过了,所好书斋也不曾透露个半分买家的信息。
蕙安也知道这个书斋,心想,难道包拯是想让福儿大刑伺候?可没这样逼证人作证的啊!而且逼出来的证词真假谁知啊!
却听包拯又道:“所以,书斋的掌柜和伙计起初是坚决不愿意透露任何信息的,可是,听说是潘兔命人查访的,便请示了东家,所好书斋的东家便准了掌柜和伙计上堂作证。”
福儿还愣了一秒,才想起潘兔是兔儿,兔儿的名号太管用了吧?!好羡慕……
大堂外“喔”声此起彼伏,所好书斋卖兔儿的面子那是说得过去的。在汴京,报出小眼睛的名字,没准会换来“哼哼”声,但报兔儿的名字,呵呵,芝麻绝对开门……
晏殊微微变了脸色……
福儿见状便道:“晏大人再仔细想想,毕竟时间有点远,一时间想不起,也是正常的。”
很明显,福儿是在保全晏殊的面子,若等所好书斋的掌柜和伙计来指证,时间地点人物剧情这么一说,晏殊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吕六娘轻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晏殊纠结了片刻,“是我对不住吕七娘!”
围观群众哗然……这个对不住的涵义可就有得聊了啊!
偶像就这么坍塌了?好多粉丝不愿意接受,有人立马吼了起来,“吕六娘是个红颜祸水!”
吕七娘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流……对不起,好轻松啊!
福儿拍了拍惊堂木,“肃静!”
衙役们齐齐敲起了杀威棒……
福儿等大家安静下来,才追问晏殊,“晏大人,还请说清楚!”
晏殊咬咬牙,“当初相看并未认错人。”
吕端微微叹了叹气……年少成名,还是经历得少了啊……
堂外又一阵喧哗……希望的泡沫全破灭了……偶像啊……
吕六娘跪下了,“都是我的错。”
晏殊忙道:“不怪拙荆,是我情不自禁……”
福儿一拍惊堂木,“情不自禁?!还请晏大人不要侮辱了这四个字!孤送你四个字,臭味相投!”
福儿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夺去晏殊的功名,永不录用!”
晏殊虽然依旧站得笔直,双手却是忍不住的发抖……
跪在地上的吕六娘此时却呼喊道:“妾不服!”
晏殊垂目,低声道:“六娘,禁声。”
福儿怒:“不服?”
吕六娘调了调气息,道:“虽然自古婚姻就是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但世人谁不期盼两情相悦,白头偕老……夫君不愿世间多一对怨偶,有错嘛?夫君说相看时相看错了,也是为了七娘的名声着想,有错嘛?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个让双方能好好下台阶的借口啊!阿爷,阿爹,阿娘,包括七娘,都知道,相看时相看错了,只是个让双方体面退婚的借口而已!”
福儿怒极反笑,“夺人夫婿反倒有理了?孤还该大力表彰你让吕七娘免了婚后夜夜独守空房之苦嘛?!”
吕六娘道:“太子容禀,我从未想过要夺了七娘的婚事,后来的事,都是身不由己,敢问世间,谁能越过一个情字?”
福儿冷冷道:“你和晏殊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孤没兴趣知道,你和晏殊要怎么惊天地泣鬼神,孤更是嗤之以鼻,孤只问,你们可曾对吕七娘道歉,可曾求得吕七娘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