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勋伸手道:“先生请起。”
苏亦直起身子,陈勋把信递出,面色低沉:“你看吧,齐晏竹派人送回来的。”
苏亦接过信,打开细细阅览。只见这封信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交代了凉州府战事事宜,以及退兵据守淇江后的事情。一切都与当初圣旨交代的事情并无出入,但是在最后,竟是齐晏竹主动请罪——请的是不战而退之罪。
说是在请罪,但隔着信纸苏亦都能听出齐晏竹语气中的怨气,一句“臣未能死战,以身报国,愧对圣上隆恩。”苏亦看着实在扎眼。
苏亦放下信,闭眼深吸一口气:“他……没接到圣旨?”
岳公公沉声道:“接到信的第一时间我就派人去查了,当初送圣旨出京的人……确实没有回来,不知去向。”
苏亦脸色难看起来:“送旨使者不可能玩忽职守……只可能是有人不想齐晏竹收到圣旨退兵了。”
“咚!”陈勋一拳砸在桌子上,怒不可遏:“给朕查!必须查出来!截圣旨,误战事!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岳公公低声说道:“会不会是戚宗弼干的?”
苏亦微微皱眉,片刻后摇头道:“应该不会,戚宗弼虽说与我等政见不和,但也是一心为国,他不会做这种事。”
岳公公也摇着头:“这我也知道,但我实在想不到别人了。”
苏亦捏着眉心:“或许可以从戚党身上查,那些人身上都不干净,戚宗弼不会做的事,不代表他们不会做——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岳公公点头道:“有道理,我下去就吩咐东厂去查。”
“还有一件事。”陈勋点了点桌上那封信,“北羌占了凉州府后就没有动作了。本来合围过来的西北兵力也在往后收缩。”
苏亦点头道:“我知道的,看样子北羌是打算以雁迟关为核心,收拢兵力。再过几日天气又要凉了,北羌若是直接退兵,隆冬时再想过大荒戈壁就难了,看样子他们是铁了心要吃下雁迟关,以待来年再战。”
陈勋无声点头,沉吟了片刻道:“耶律解甲的死……到底是谁干的?有眉目了么?”
岳公公摇头,目光看向苏亦。
苏亦张了张嘴,他想起了上次与夜凡的交谈,当时夜凡提出过一个猜测,说刺杀耶律解甲这件事可能是司空雁在背后策划,但是原因却实在想不通,因为这样做完全没有道理也对他没有好处,所以这始终都只是猜测。
陈勋看到苏亦犹豫,疑惑问道:“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无妨。”
苏亦顿了顿,摇头道:“没有,我也没想明白,我早先已经安排锦衣卫总指挥使林客标去查了,但锦衣卫在北羌难以施展手脚,进展实在缓慢,至今一无所获。”
“那先生的意思是?”陈勋问道。
苏亦斟酌片刻,说道:“切不管耶律解甲是谁杀的,但确实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既然北羌选择按兵不动,我们便也固守防线。趁此时机,当务之急是先安内,先拔除朝堂上的害群之马,使朝堂一心。”
陈勋点头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