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
众官员顿时惊醒,皆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向了苏亦。
“荒谬!”张清夫一声大喝,指着苏亦的鼻子骂道,“苏家小儿!你这是想做什么?!”
苏亦收起奏折,目光淡淡与张清夫对视:“救济流民。”
张清夫气极反笑:“救人?我看你是想银子想疯了!”
苏亦笑道:“张宗正何出此言?”
张清夫死死瞪着苏亦:“我且问你!收粮一事谁来经手?”
“此事由我提出,自然是我一手操办。”苏亦歪了歪头。
“呸!”张清夫一口啐在了苏亦脸上,“不要脸皮!你说这些粮食运到北边遏制粮价,那卖了的钱去哪了?你是不是要说银子都收入国库?这么大一笔钱,光是一星半点都够你吃十辈子了!谁能保证你不会从中贪墨!?”
苏亦面无表情,轻轻擦拭掉脸上的唾沫:“我自己就能保证。”
“你——!厚颜无耻!”张清夫气得嘴唇直发抖,指着苏亦的手指也在发抖,“国之大贼,国之大贼!!”
“我觉得张宗正说得在理。”又是一人站了出来。
苏亦转头看去,出列的是一名武将,五军都督府参尉,宋搏虎,此人生得细目长眉,两撇柳叶般的胡子挂在上嘴唇。
苏亦伸手:“宋参尉请讲。”
宋搏虎走出来,先是对龙椅上的陈勋施了礼,然后阴恻恻瞥了苏亦一眼道:“我倒是相信苏太傅为人,肯定是不会去贪墨银粮。但苏太傅所想未免太草率了,商人逐利,不是苏太傅嘴皮子一碰说收粮就能收上来的,现在都卖粮的商户都知道北边粮价飞涨,都想着去捞一笔,苏太傅倒好,说一不二,让他们把粮食平价卖了,他们能答应吗?”宋搏虎上半身朝着苏亦靠了靠,冷笑道:“苏太傅,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苏亦眨了眨眼,没有接话,他记得这个宋搏虎有个妹夫,是苏州有名的粮商。
“这些都是还未有定数之事。”又一名官员站了出来,“有一件事却不得不谨慎。”
苏亦愕然回头,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他的老师——礼部尚书顾流云。
顾流云微微蹙眉,紧盯着苏亦。
苏亦一时竟有些晃神,还记得第一次上朝,便是老师带着他去的,那时他还只是一名小小的翰林郎。
“平价收粮一事,不知苏太傅打算如何操作?难道你要陛下写下圣旨帮你收粮么?”顾流云沉声厉问,“士农工商,这些商人虽身份低微,但手中掌握的银钱却不计其数,若是强行收购,积怨过甚,他们难免不会一条心来反抗,现在又正值中原起事纷乱,苏太傅就不怕为朝廷酿下大祸吗?”
顾流云一字一句仿佛都敲在苏亦心上,他想过很多可能会有谁出来反对,却唯独没想到会是他的老师顾流云,顾流云最后一句“苏太傅”像是一柄重锤打在苏亦头上,把他一下敲醒了。
苏亦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与顾流云对视:“我不需要圣旨,此事由我操办,怎么去与那些商户交涉也是我的事。顾大人有一句话说得对,这些都还没有定数,但我却知道,若是无粮,北部流民便是饿死,这就是定数。难道顾大人的意思是,眼睁睁看着我大闰百姓饿死?”
“这……”顾流云一时语竭,皱眉思忖片刻后又道,“可粮食终究是不够的,国库拨运的只能算杯水车薪,就算你平价收了粮,又能有多少?南部百姓自己也要吃饭,能卖出去粮食的终究是少数。”
“我自有办法。”苏亦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