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包厢问出那个问题,温岑确实是故意,前些天在篮球场边和陈就的谈话,他说的话也并非没有引导成分。
和陈就走近到这个地步的结果,就是拥有了出国留学的机会,这或许是巧合,但有什么关系,无论怎样,他都很乐意在她需要的那些细小关节上推她一把。
“我只知道我的朋友是你,不是陈就。”温岑手插着兜,“你和他,我闭着眼睛选也是选你这边。所以,为什么不?”
冬稚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而且……”
他停下脚步。
冬稚随着停下,“而且?”
温岑微垂眸凝视她,“我知不知道不重要。就算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也希望你可以愿望成真。”
……
高中生涯最后一年的寒假,直到春节前七天,高三才开始放假,时间比其他年级晚了足足两周。临放假前的下午,受即将到来的春节和假期影响,校园里紧张的氛围总算有所缓和。
陈就从实验楼出来又被老班叫到办公室去谈了一会儿,出来时高三年纪大部分班级已经开始搞卫生。和冬稚约好一起回家,见时间不早,本来想走往常走的主道,为节省时间,转念还是选择从办公楼和教学楼间的小径抄过去。
不知道冬稚有没有去他班上找他,找不见他不知道会去哪等。在实验楼前被老师半途截住是个意外,耽搁了些时间。
陈就一边走,拿出手机,想看看消息,问问冬稚在哪。脚下步子快,转瞬到了凉亭附近,正低着头继续往前,隐约听到前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有点熟悉。
他脚步一顿,抬头看去,瞥见苗菁一个侧脸。苗菁在,那么大概率冬稚也在,视线看向侧对着这边的背影,果不其然就是冬稚。
苗菁和冬稚都没发现他,陈就下意识扯了下唇角,提步正要过去,忽然听苗菁叹了声气:“我感觉你最近好像不是很开心……”
“哪有。”
“有啊。你别骗我了,别人看不出来,好歹我们也几年的朋友了,熟到这个地步我还感觉不到嘛?”
陈就缓缓停住脚,没有过去。种植的绿色植物遮挡了他,那边聊得专心,也没发觉。
“你跟陈就……”苗菁的表情看不清,就见她低下了头趴在石桌上,对周围的一切,包括他,毫无察觉。“我们怎么了?”冬稚声音轻柔地反问。
“你喜欢他吗?”苗菁问着,叹了一口气,“以前你跟我说喜欢,我是信的,那个时候我也觉着你好像喜欢他。但是现在……”
陈就微微一僵,背脊紧绷,被这莫名的话题弄得有些紧张。
“你想多了。”冬稚这样说。
苗菁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越来越不开心了似得。跟陈就相处的感觉也让我觉得怪怪的……”她抱怨,“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之前我跟温岑聊过这个,他说我想多了,你也……哎,算了。”
陈就滞顿间,又听苗菁问了一句:“冬稚,温岑走的那天,我看你……你是不是哭了?”
呼吸一滞,难受又好似发凉的感觉,从指尖蔓延起来。
……
苗菁和冬稚在凉亭待了半天,回教学楼,去一班看,人都空了,哪有陈就的影子。不得已,转移到校外小卖部去等。
“他还没接电话?”苗菁捧着一盒酸奶,咬着吸管怪道,“奇了怪了,人呢?”
冬稚没答,手机贴在耳边,拨号声一下一下,听得人心烦。
终于,那边接了。
“陈就?”
“嗯。”
“你在哪?”
“我有点事。”那边他说,“你先回去吧。”
冬稚一愣,“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老师让我留下谈点事情。”
“那……我等你?”
“不用。”他说,“太晚了,要耽搁很久。你先回家吧,我回去了给你发消息。”
冬稚觉得他声音不对,“你怎么了,嗓子这么沉,不舒服吗?”
“没有。”陈就说,“可能着凉了,回去吃点含片就好。”
冬稚无法,“那我回去了,你早点回家。”
他说好,稍稍停顿,低沉的声音终究还是放柔了些许:“……注意安全。”
……
挂了电话,陈就盯着手机看了许久,缓缓收起,装进口袋。
他坐在学校后门旁的石凳上,不远处就是教职工宿舍,再往远一点的地方眺望,是平时最热闹的操场。
脑袋里纷繁交织,细探却又空泛,不过一团乱糟糟的杂物。
往后一靠,头抵着冰凉的墙壁。
此刻夕阳昏黄,四下无人,一切都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