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有福气呢。”
容昐想了想:“你说我嫁给大爷算是福气吗?”她不喜欢回头去反复纠结以前的日子。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得不让她回头看看,她当初到底是如何和庞晋川生活了这般久?
秋香想了想,重重点头:“嗯,定然是的。”
容昐忍不住笑出声:“但我们之间不太平。”
庞晋川喜欢她吗?喜欢的,她能从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中看得出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爱,但这份喜爱只要遇到他的利益必然会土崩瓦解。
她给他生了儿子;她替他打理好了内院,除掉了宋芸儿;她还替他守住了庞国公府。所以他喜爱的很,喜爱极了,就可以把她放在掌心爱之不及,也可以含在口中,温柔细致,但他更爱的不是她。
他向往的是那条一步步走向权力巅峰的路。庞晋川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他很有野心也很有现实,除掉阻碍他的,留下他想要的,是她在这个过程之中迷失了,误判了形势。
容昐想到此,忽的觉得身心一空,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重负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屋外,冬卉进来送牛乳,秋香接过,呈上。
容昐吃了两口,便搅动着汤勺,对两人说:“我想出去走走。”
冬卉顺口就问:“去哪儿?”
“京郊的同润别庄。”她要想想,好好想想,以后这条路该如何走?现在再在这里待下去,迟早有一天她还会再迷失。如此,不如后退一步,给自己一点时间,理清一下思路。
冬卉点点头:“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爷那边该如何交代。”
为了孩子,不就是最好的交代了?
容昐没有直说,只叫人派去,告诉大夫人。
到了第二日,容昐用膳时,就见人来传,说那边已经允了。
秋香正服侍着容昐喝水,来旺匆匆走来,见着容昐先是恭恭敬敬请了个安,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咧嘴笑道:“太太去别庄的事儿,怎么不先和爷商量一下?”
说了,能去的了吗?
容昐道:“只去几天。”
来旺苦着一张脸:“那这几天咱们府就成冰窖了。”瞧着他挤眉弄眼,众人不觉好笑,容昐也忍俊不禁:“真就只去几天,你放心去回话吧。”
听了她这话,来旺这才安下心,一个丫鬟正拿药膳上来,他立马接了手去上前侍候,一边还道:“太太又不是不知爷的心思,他喜欢听您哄着。”
“我也喜欢听人哄,可昨晚他就对我那般生气,我就是想拉下脸也不敢上去。”容昐顺水推舟,笑眯眯看他。
来旺又道:“那咱们就小住上两天就回来,您看成不?”
“这是谁的意思?”容昐笑问,捡了一颗蜜饯塞在嘴巴里,粉嫩的小脸鼓起一小块,她嚼了嚼,略有些漫不经心。
“我的意思。”忽然,庞晋川大步走进来,四周侍候的婢女纷纷跪下请安。
容昐也要起来,被他示意坐下。
朱归院中,用膳的地方正对着大门,一张大圆桌就把一半的空间给占据了。
庞晋川皱着眉,仔细盯着她,他脸上隐约还见着一丝怒气,来旺一见他过来连忙让出地方,庞晋川撩开紫金色长袍大喇喇在她身旁坐下。
“你与我怄了气就要走了?”他道。
容昐未语,庞晋川气的狠狠捏住她的手:“没良心的女人。”说着狠狠捏住她的粉脸,极好脾气的说:“我早就寻遍了妇科圣手,你若实在想出去散心就把那两个太医给带去,定是能保你平安的。”
来旺见两人要独处的意思,连忙指挥众人下去,厅上就剩下两个人。
容昐叹了一口气:“谢谢您。”
庞晋川笑了笑,与她并肩坐着,庭中景致极好,屋檐两旁有暗香疏影隐隐约约冒出。两人难得都清闲下来,这样回头一想好像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以后你莫要气我。”许久,庞晋川道,他转过头看容昐的侧脸,瞧着她的睫毛随着呼吸似乎如蝶羽一样在轻轻颤动,在她光洁的脸庞上投下一道侧影。
他不由抓住她的手,容昐一怔回过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您喜欢姚小姐吗?”容昐忽然回过头,认真的看他,问。
庞晋川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疑惑:“梅娘?”
容昐摇摇头:“我听说当年您曾与刑部尚书之女姚小姐定过亲。”
说及她,他才了然。
“问这些做什么?”许多年前的事儿了,他也不愿意开口。
容昐笑道:“只是突然想起了,就问您一下。”庞晋川紧抿着她的唇,默然了许久道:“这满屋的女人再多都比不得你一个,我说过要和你好好过日子,这话从来就变过。”
“嗯。”容昐轻快应下。
庞晋川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容昐,你别怨我。去住个几天散散心,就回来吧。”
容昐问:“可以把两个孩子带去吗?”
庞晋川沉思了会儿,眸色深不见底,他道:“带着长沣去,小儿需留下,先生说他这几日进步颇大。”
“好。”果然带不走。
两人又静坐了一会儿,庞晋川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放开。直到来旺进来喊说外头的有人求见,庞晋川这才对容昐说:“你要相信我。”他很喜欢顾容昐,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有事。
容昐朝他笑笑,送他出门。
冬卉见他走了,才进来问:“太太,爷肯了吗?”
“嗯,收拾收拾。下午你派人去告知别庄那边,后日我们就启程。”她头也不回,直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