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 她得让眼睛休息一会儿。
逐渐地, 或深或浅的海平面变得模糊起来。
骤然响起的咒骂声让那帘蔚蓝色的梦迅速远去, 林馥蓁拍了拍自己脸颊, 从早上起床她就一点精神也没有。
咒骂声来自于她那邻居玛莎,玛莎扯着嗓门诅咒偷走她车厘子的罪魁祸首,这罪魁祸首自然是热爱新鲜的红嘴鸥了。
昨晚, 有一只,也许是两只或者是三只红嘴鸥突破重重封锁偷走她八颗车厘子, 还是第一批成熟的车厘子。
脸搁在书页上, 窃窃笑开, 笑声带有把人家的奶油蛋糕占为己有的得意劲。
她一点也不稀罕那几颗车厘子, 她只是讨厌她那邻居每次打电话时都和朋友吹嘘,她家后院可以媲美反导系统。
现在,反导系统破功了吧, 看她怎么还和朋友吹嘘。
书房门被打开时林馥蓁已经正襟危坐,邻居家的咒骂还在继续。
索菲亚把一杯提神热饮放在她面前:“把这个喝了。”
语气可真像萨娜,苏菲亚的语气像萨娜,萨娜的语气像黛西阿姨, 一想到黛西阿姨林馥蓁不敢造次。
捏着鼻子,把那散发着讨厌味道的热饮一小口一小口喝了下去。
空杯子放回托盘,苏菲亚没和以前一样带着托盘离开,林馥蓁盖上书本,坐正身体做出洗耳恭听状。
显然,索菲亚有话和她说,不,应该是在黛西阿姨的暗示下和她聊天。
索菲亚背靠窗户,托盘放在膝盖上,看着她。
林馥蓁脸朝着窗户,上午十点半左右时间,采光极好,这是最佳的观察角度,想必她脸上所有细微表情就像是被放到显微镜上。
“最近老是做噩梦吗?”索菲亚的目光落在她眼眶处。
今天不需要出门,林馥蓁懒得化妆,想必遍布于眼眶处的乌青索菲亚看的一清二楚。
的确,从病好后她连续做过多次噩梦,梦到兰秀锦强行拉着她的手指着窗外站在梧桐树下的女人,说林馥蓁你以后要是爱上一个男人的话,就得让自己和她一样。
这是林馥蓁从小到大最为讨厌的梦,偏偏,那个场景像冤魂缠身,每隔一段时间就冒出来,深怕你把它忘了。
可是呢……
今天的无精打采绝对和那个噩梦没任何关联。
她那邻居玛莎因为有人串门骂得更凶,这会儿她把目标锁定在附近几名懒汉身上,再经过细微的观察后,玛莎又把那几名懒汉列入偷车厘子贼的名单中。
偷车厘子贼。
林馥蓁心里偷偷笑着,自然,她不能把自己今天的无精打采是因为昨晚那名偷车厘子贼造成的告诉索菲亚。
告诉索菲亚等于告诉黛西阿姨。
其实,黛西阿姨也不会反对她和连嘉澍好,甚至于几次暗示她嘉澍是很好的交往对象,但她就是不愿意,如果黛西阿姨反对她和连嘉澍好那也许会好点。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叛逆心思,她自然也不例外。
在索菲亚的目光下,触了触自己眼眶,说,我要不要把眼镜戴回来。
没理会她的话,索菲亚问她,告诉我都做了什么噩梦?
做了什么噩梦啊?目光落在海平面上。
说:“梦到海水没入房间,所有逃生通道都被堵死,不计其数的人在海面上挣扎着,他们表情绝望,但奇怪的是,有人还在演奏,有演奏也有枪声,枪声响起,母亲在亲吻孩子的额头,他们的背后是滔天巨浪,月色很美。”
听着很熟悉吧?这是电影泰坦尼克号经典的灾难场面,林馥蓁发誓,她不是故意在描述这些场景时去想昨晚那些难以启齿画面的,用的是很标准的通用机关枪伏地卧倒瞄准发射式,长长的头发一半覆盖在背上,伴随着进进出出的速度,头发一一从背后跌落至床单上,丝毫没有平时的懈怠,还……还很卖力。
要知道她是好胜的姑娘,好胜的姑娘总是经不起激,“小画眉,一场病把你变成病美人了吗?嗯?”靠,她是美人没错,但“病美人”和她没半点关系,她得让小法兰西知道,她可是靠实力拿的青少年帆船洲际锦标赛冠军,又有小部分头发滑落至床单上,一门心思就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实力。
当她回答着索菲亚“都做了什么噩梦”的场景描述来到演奏时,脑海里的画面也到了让她引以为傲的所在,耳边响起低吼声,那声低吼下意识间让林馥蓁放在牛仔裤上的手做出擦拭动作,连嘉澍这个混蛋害得她一早起来就得忙床单的事情。
也不知道索菲亚信了没有。
“薇安。”
置若罔闻,目光落在海平面上。
“林馥蓁。”
眉开眼笑,目光从海平面拉离开。
“罗斯太太现在在加勒比区度假,她让我问你愿不愿意去陪她几天。”
想了想,说:“我自己会给黛西阿姨打电话的。”
细细想来,她都有一个礼拜没给黛西阿姨打电话了。
索菲亚一离开,林馥蓁就拿起了电话,借口听起来像模像样:还有十几天就开学了,一来一回能陪黛西阿姨也没多少时间。
想必,加勒比的风光让黛西阿姨变得好说话了,简单叮嘱她几句话就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前甚至于还说出这么一句:“小书呆子,好好玩,想玩什么就去玩什么。”
她的黛西阿姨现在越来越像归于佛门的信徒了,罗斯家族长孙长期以来一直绯闻不断,最近连私生子的传闻都出来了,但这些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罗斯太太的心情。
耸肩,把电话放回去。
中午,几家电子媒体集体发布了小法兰西乘坐私人飞机抵达瑞士洛桑的新闻,关于取消昨天航班的原因。
“我怀疑吃到不新鲜的海鲜,后来发现是虚惊一场。”语气表情一如既往,无害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