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有多难受,萧云庭亦是。
一个是毒素堆积太多,即将到了毒发之时。
另一个则是中毒时间太久,毒素附着在五脏六腑之上。
程卿哼了一声。
趴在程卿手腕的毒虫,才从玉盒里苏醒时是半透明状,现在慢慢变成了黑色,趴在她手腕,像是沾了一团墨汁。
终于,毒虫松开了程卿的伤口。
木桶里的水已经由淡红变成了深红,除了涌出的血液,还有毒虫吮吸不及,从毛孔里涌出的污迹,滴了玉髓的热水现在腥臭无比。
人失血过多是要死的,毒虫主动松开伤口浮在水面,程卿挣扎着,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住木桶边缘站起来。
即便这一次没有全部拔除也没办法,毒虫已经被她体内的毒素喂饱。
如果两只毒虫都用在程卿身上,为她解毒是万无一失的,分了一只毒虫给萧云庭使用……到底是欠缺了几分火候。
用章先生的话来说,她是自己找死,将来必会后悔。
将来的事,谁说得清楚?
至少现在程卿是不后悔的,萧云庭能拿走一只毒虫,那便是萧云庭的机缘——这世上不止程卿有资格活下去,不管萧云庭以前是怎么玩弄人心兴风作浪的,北齐人攻打西北,萧云庭没退缩过,那他就有资格使用毒虫!
程卿双脚发颤,靠着木桶边缘,取了案几上干净的棉布条一层层将手腕伤口裹住。
消毒和缝合的事,要等她穿上衣服才好进行。
就是现在浑身无力,缠裹胸的布条太困难了,如果小磐在这里就好了。
小磐在救那些被砸伤的兵卒。
程卿啊程卿,你可以的!
心理暗示一百遍,不行也要行,程卿咬着牙裹好了胸穿好衣服,外面忽然闹了起来。
第684章 :劫走(2更)
程卿侧着耳朵听了听。
好像是邺王妃那边出了什么事。
隔壁传来了哗哗水深,
萧云庭在从木桶穿衣起身。
程卿听见萧云庭和别人说话,那声音渐行渐远,有人在程卿门口说话:
“程大人,世子吩咐奴婢给您包扎伤口。”
“进来。”
程卿用玉盒将木桶里一动不动的毒虫捞了起来。
黎老头生命垂危时,只告诉了程卿要怎么解毒,至于解完毒后要怎么处理这对毒虫,黎老头来不及说就咽气了,程卿只得暂时将虫子收在玉盒中,等问过萧云庭再做打算。
一个婢女低着头进来,手上还端着个托盘,里面装着补血养气的汤药,很适合失血过多的程卿。
“程大人。”
婢女将汤药放下,冲程卿福了福身。
“奴婢冒犯了。”
看个伤口有什么冒犯的。
程卿刚觉得不对劲,婢女一个手刀敲在了程卿的脖子上,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萧云庭回来,已是人去楼空,除了污浊的木桶,案桌上放着一个玉盒。
再派人去看水牢,章先生果然也已消失无踪。
“世子爷——”
萧云庭冷笑:“府里有奸细。”
陶不言当初很顺利躲去了邺王夫妻的院子,事后毒杀了邺王后逃走,如果不是刚好被俞显抓住,陶不言在萧府简直是来去自如。
今日也是,萧云庭刚刚解完毒,邺王妃那边就闹了起来。
邺王还未发丧,邺王妃日日在灵堂悼念亡夫,这些天与萧云庭这边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支撑着邺王妃撑下去的精神动力,大概只剩困在京城未归的萧云沛。
邺王妃老实了这么多天,偏偏选在刚才闹事……她支开了身边伺候的人,试图撞棺自尽,因为这些天只吃点米粥素食,身体力气不够大,把自己撞晕在了棺柩旁,额头撞出了一个伤口流血不止,被换值的下人发现,赶紧禀告了萧云庭。
自邺王死后,邺王妃身边伺候的下人已经全部更换了过,饶是这样,都没拦住邺王妃出事。
身份不对等,邺王妃又是萧云庭生母,母子间哪有隔夜仇,新换上的下人们也不敢太违逆邺王妃的命令,才会让邺王妃寻到空子,独自留在灵堂撞棺。
如今想想,王妃的举动着实让人心寒,所有伺候王妃的下人都要受罚不说,到底是世子爷身份,怎就一点都不为世子考虑?
要撞棺,都要选在世子爷进攻北齐人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