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云舒不同,姚家二庶出少爷娶的莫氏,刚进门就有喜了,还怀的是双胞胎,在本朝,双胞胎一向被视为吉兆,若是龙凤胎,就更是吉兆中的吉兆。莫氏的地位自然不一样,在姚家的风头,隐隐快盖过了正经的世子妃谢云舒。
不过好在谢云舒的肚子此时争了气,也怀了孩子。日子总算是好过了起来。
“世子妃,咱们回屋去吧。”冬至扯了扯谢云舒的袖子,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春分也跟着说,“世子妃,二房一向与咱们不对盘,您别听她的,还是回屋吧。”
谢云舒苦笑着,回头,看着那漆黑的棺材。那是她的夫君啊,她真的甘心连最后一面都不见他,就这么于他永远的生死相隔么?再低头看看肚子,一个小生命正在腹中孕育。婆婆只看了丈夫的尸体一眼就哭晕了过去,还特别下令不许她看他的尸体,想必那尸体已经是形容可怖,如今她身子孱弱,如同风雨飘摇的枯枝,再受不了一点刺激,她怎么忍心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置于险地。
深深的吸了口气,谢云舒目光清冷而坚定:“冬至、春分,咱们回屋吧。”
冬至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赶紧搀扶着谢云舒回房休息。
洗漱完毕,靠在床上,终于觉得身子好了些了。谢云舒摸着隆起的肚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冬至说话:“冬至,大夫说是什么时候来着?”问的是孩子出世的日子。
冬至歪了歪脑袋想了想,手底下麻利的捧上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苞茶,道:“大夫说,还有半个月。”
半个月……谢云舒轻轻闭上眼,这将会是艰难的半个月吧。
金陵姚家,乃是先帝册封的藩王之一。金陵王百年之后,只有世子可以承袭爵位,其余的儿子都得各自分家。如今金陵王唯一的嫡子不在了,其余三个庶出的儿子……谢云舒皱了皱眉,那几个可都不是安分的主。如今世子之位空悬,难说那三人没有争夺的意思。
继承爵位,成为藩王,这可是滔天的富贵。本朝藩王的权利仅次于皇帝,金陵富庶,山高皇帝远,当了金陵王,真是比皇帝还逍遥。这般的诱惑,足以让兄弟反目手足相残了。
可若是自己腹中怀的是个儿子,那就是金陵王的嫡亲孙子。按照本朝的规矩,嫡子不在,其位由嫡孙继承,若是嫡系全无,才会轮到庶出的儿子们。
如今自己腹中的骨肉,想必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吧。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待到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世子妃,送葬的队伍天不亮就出城了。王妃特地嘱咐过,请世子妃以身子为重,无需去了。”冬至拧了拧帕子,为谢云舒净面。
“母亲身子好些了么?都什么人去送葬了?”谢云舒问。自从半月前穿来姚锦藤的死讯,金陵王妃就病倒了。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这病来如山倒,身子大不如前了。
“王妃身子还是老样子,奴婢瞧着精神更差了呢。送葬,金陵的规矩该去的人都去了,如今咱们这金陵王府就跟个空府似的,没几个人了。不过莫氏没有去。王妃说她怀的双生胎,身子沉重,就让她在屋子歇着。”冬至一样一样的汇报,而后拿了早膳来。
谢云舒胃口不好,只喝了碗清粥,吃了几口爽口开胃的小菜,就叫丫鬟撤了去。冬至端了盘子出去,谢云舒靠在床上眯着,刚躺了一会,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惊的她连声高呼:“冬至!春分!我好像要生了,快去喊大夫!”
门外一个答应的声音也没有。
又是一阵剧痛,谢云舒顿时觉得汗如雨下,死死抓住床单,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谢云舒抬头,只见两个素服的丫鬟咕噜噜滚了进来,而后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谢云舒定睛一看,竟然是冬至、春分两个陪嫁丫鬟,如今她们七窍流血躺在地上,竟然是已经死了!
谢云舒看着两个丫鬟的尸体,脑子一下子懵了。
“别叫了,这里没有别人了。”门口一个娇俏的声音,咯咯的笑着,如同银铃一般,可在谢云舒听来,那声音却如同毒蛇一般,冰冷滑腻。
一个俏丽的佳人,挺着高耸的肚子,由几个丫鬟婆子搀扶着,缓步走进屋里。
“莫曦月!?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对我的丫鬟做了什么?”阵痛一阵阵从腹部袭来,谢云舒努力抓着床单保持清醒,在看到冬至和春分的尸体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妙了,如今莫氏来者不善,谢云舒死死咬着嘴唇,血红的眼睛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