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凤颀一手还绑着绷带挂在脖子上,另一手里握着根竹条,一脸春风得意的堵在姚玉秦前面。
姚玉秦沉着脸,冷冰冰的看着侯凤颀:“让开!”
侯凤颀很嘚瑟的甩了甩手里的竹条,道:“你知道你姐姐就要跟太皇太后回京城的消息了么?”
姚玉秦很不耐烦,道:“与你何干?”
侯凤颀嘿嘿笑了一声,道:“当然和我有关系咯,还是很大的关系呢!你想啊,我家就住在京城,我呢,平日里经常进宫陪太皇太后说话。今后玉离妹妹入了宫,养在太皇太后膝下,我进宫就能见着玉离妹妹的面了。唉,我跟你说啊,其实宫里的生活可无趣了,还有好多规矩要守,玉离妹妹肯定闷的慌,到时候我天天进宫陪她玩耍,给她解闷,岂不美哉?至于你呢,就好好的待在金陵,谁叫你是世子的儿子,没有皇帝的传召不得进京。不过你放心吧,你姐姐就交给我照顾,我保证没人敢欺负她!”
侯凤颀越想越得意,他还担心等自己离开金陵之后,会见不着那个笑嘻嘻的小粉团子呢,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要把她带入京城,侯凤颀一听见这个消息简直乐的一蹦三尺高,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侯凤颀在姚家的时候,来找姚玉离玩,十次有八次都有姚玉秦横在中间,赶也赶不走,颇为煞风景。这下好了,往后姚玉秦就是想横在中间,他也进不了宫啊!金陵距京城千里迢迢,看他姚玉秦还怎么得意!
姚玉秦一脸鄙夷的看着那才五岁却说出这等豪言壮语的侯凤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天不怕来地不怕。
不过若真是从这一世来看,侯凤颀出身安国公府,乃是嫡亲公子,世子哥儿,京城众多权贵宠爱的小公子。姚玉秦将来也是世子,可却是庶子的儿子,况且远在金陵,比不了侯凤颀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气,在出身上隐隐低了侯凤颀一头。论容貌,两人各有千秋。姚玉秦比侯凤颀的优势就在于上辈子和姚玉离是夫妻,两人相伴十年,这辈子又有三年姐弟之情。可将来姚玉离入宫,就该换成侯凤颀与姚玉离青梅竹马,估摸着还不止十年。
那时姚玉离与侯凤颀朝夕相伴,姚玉秦又远在千里之外,可能十几年都见不着面。姚玉秦忽然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自己的媳妇不会被眼前这小子挖了墙角吧?
侯凤颀瞧着姚玉秦一脸吃瘪的样子,更加得意,舞动手中的竹条,道:“我听说你跟你祖父学剑,学的如何了?不如叫哥哥我指点你几招?”
姚玉秦轻哼一声:自己前世可是剑法高手,这辈子虽然身量未长成,有很多招式施展不来,可是对付五个侯凤颀还是不在话下。只不过这小世子身份贵重,宫里的贵人也住在府上,万一将他打伤了,可就不好了。
“我不同你闲扯,我得走了。”姚玉秦不想搭理他,绕过侯凤颀。谁知道忽然听见身后有竹枝划破空气的声音,姚玉秦本能的一闪身,徒手一抓,将侯凤颀甩过来的枝条抓在手里。
“世子哥哥,别闹了。秦儿还有事,不能陪你玩。”姚玉秦转身皱着眉头,手里稳稳的抓着竹枝。
侯凤颀没想到眼前比自己小两岁的奶娃娃,居然就这么一伸手,轻轻松松的就抓住了自己的竹条,不可置信的用力往外抽了抽。可谁知姚玉秦的小手看似软绵绵肉呼呼,里面的力道却大的惊人,侯凤颀抽了几下,愣是没把枝条抽出来。
“哼。”姚玉秦看着他吃惊的模样,轻轻的松开手。侯凤颀本握着枝条在往外拔,姚玉秦一松手,他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来世子哥哥的剑法还需要加强啊。”姚玉秦看着坐在地上的侯凤颀轻轻道,而后转身朝二房院子走去。
侯凤颀先是坐在地上愣了一会神,而后“嗷”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满眼冒星星的追上了姚玉秦,一脸仰慕:“秦儿,你这身法哪学的?教教我吧!我瞧你刚才那一出手,我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好秦儿,你就教教我吧!”
侯凤颀不恼他,也不因为输给比自己年纪小的姚玉秦而恼羞成怒,反而放低身段巴巴的说好话请姚玉秦指教,这倒叫姚玉秦吃了一惊,对侯凤颀的态度稍微有所改观:这家伙也不完全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啊!
住在姚家的这最后三天,姚玉离把该和姚玉秦交代的事都交代了。今后她进了京城,金陵这边就交给姚玉秦了。
首先姚玉秦得先想办法让金陵王先将他过继到大房名下,成了大房的孩子,和莫氏撇清关系。而后得留心证据,最好能找到人证,比如被关在郊外庄子里的杨婆子和桃红,都可以拉拢利诱,让她们在关键时刻揭露莫氏害死大房一事,这样姚家一定会休了莫氏,莫氏被姚家休掉,就不再是姚家的人,将来害死皇后的事揭露后,就可以从中周旋,将姚家撇清关系。
这几日姚玉秦显得格外沉默,也许是因为这一别,他日不知何时会再见吧。
三日后,姚玉离同皇帝一行离开金陵。莫氏心里美滋滋的,笑的跟朵花似的,金陵王妃又是高兴又是流泪,一方面替孙女奔个好前程而高兴,一方面又因为见不着笑笑而舍不得。姚玉秦一直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而姚玉瑾则看着姐姐离去的方向,哇哇大哭起来,谁都哄不好,无奈只得叫奶娘先将他抱回府去。
姚玉离同太皇太后同坐一车,车子缓缓驶动,离开她待了十三年的金陵。姚玉离趴在车窗边,掀开车帘的一角,依依不舍的看着路边那些熟悉的面孔。
这一别,再相聚,遥遥无期。
送别之后,回了金陵王府,姚玉秦独自一人去了东厢,姚玉离曾经住过的屋子。床上的被褥还留着她身上甜丝丝的奶香味,梳妆台上的梳子还留着她的长发,她穿过的小衣裳还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柜子里,一开柜门就能瞧见。还有她最喜欢的那双绣着珍珠的小绣鞋,正安静的在床边放着,因太皇太后说宫里都会置办新的,就没让一齐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