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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好巧 七杯酒 2835 字 10天前

赵夫人无奈道:“方才厂公递了话说要到我们府上来,却也没说是什么事,我们家虽说有些体面,但到底不算什么大家族,官宦没出几个,家里人也大半都是行商的,不知厂公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还望大人指点一二。”要说他们家和这些达官权贵有甚干系,也就是鹤鸣了。

四宝啊了声,不会是来逮她的吧!但想了想又觉着陆缜不可能这么幼稚,她忍不住问道:“督主传话下来的时候还说了别的什么话吗?或者身边还有旁人吗?”

赵夫人想着底下人的回报:“当时厂公到我们赵家的一座酒楼里用饭,直接让酒楼掌柜传话过来,掌柜的说他身边还有个四旬上下,保养得宜,容貌颇是不错的中年人。”

四宝努力想了想,脸色微变,问道:“那中年人是不是看着很有威严,跟人说话总是微抬着下巴?”

赵夫人忙问道:“大人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四宝脸色不大好看,半晌才跟她道:“夫人快去准备准备吧,皇上要过来。”

第六十三章

四宝略一思忖就想转过来了,这回不是陆缜要过来,只是皇上想过来瞧一瞧鹤鸣,于是假借着陆缜的名义微服过来。

就元德帝那多疑的性子,见到她也来探望鹤鸣指不定怎么遐想呢,简直看谁都像给他戴了原谅色帽子!她忙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夫人疑惑道:“大人也在司礼监当差吧,为何…?”

四宝随意瞎编了个理由:“实不相瞒,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特意探望鹤鸣的,就怕我们督主瞧见了要罚我呢。”

赵夫人立刻表示十二万分的理解,还主动道:“大人从角门走吧。”

四宝匆匆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头来看着她,赵夫人忙道:“大人放心,今天您没有来过,我也不会让底下人吐露半个字的。”

四宝这才点了点头:“多谢。”

她从角门出去之后本想直接出巷的,没想到陆缜一行人已经从街头过来了,她慌忙缩在人堆里,没想到一着急身上又开始发痒了,缩在人堆里也忍不住缩脖子动肩膀的。

陆缜大概是给她按了什么心灵感应装置,目光竟然十分精准地落到她身上,两人对视一眼,他嘴角微抽,心念一转就知道四宝在这儿干什么了,不过也只是片刻,目光很快就移开了去。

元德帝拨着香炉叹气:“也不知道鹤鸣那丫头怎么样了。”昨天的事瞒的紧,他只知道鹤鸣是在外走失了,并不知道是赵家送走的,又突然想玩一把浪漫情怀,特地拉了陆缜当挡箭牌来探望。

陆缜显然对此事漠不关心,随意笑道:“有皇上福泽庇佑,应当无事。”

元德帝最满意也最不满的就是他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这点,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不至于淫乱宫闱,但不喜美色,这就少了个很大的弱点。

他正想些不着边际的,马车就已经驶进了赵府,赵夫人带着家人出门迎驾,为了怕赵清澜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她直接叫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把人看管起来,半步都不让他离开房门。

赵夫人知道元德帝想见谁,亲自把他带去了鹤鸣的院子,然后十分周全地引着面色淡然的陆缜去正厅喝茶了,路上恍惚中有种自己成了青楼老鸨的微妙感觉…

幸好元德帝的身份和年纪都注定了他不是那等见着美人就急着往上扑的急色鬼,见到鹤鸣先关切问了句:“听说你昨日不留神走失了,现在觉着可还好?身上可有什么不爽利的,朕可以派太医来帮你瞧瞧。”

鹤鸣已经冷静下来,原本泛红的眼圈也已经用脂粉遮盖了,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民女拜见皇上,圣上万福。”她顿了下又道:“多谢圣上垂询,昨天民女只是遇到些小麻烦,没有受什么伤,用不着叫太医。”

元德帝听她自称民女,嘴角微沉,还是笑道:“你无事就好。”

他目光落在她才绣好的活计上,眼睛不由得一亮,带了些感怀道:“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在做绣活。幽圃春风荡漾时,阿谁绣出百花枝;春工不与人争巧,玉笋羞捻五色丝,朕见了你,方才知道这诗中的意境。”

鹤鸣只笑笑:“皇上好才情,不过民女做绣活,只是为了换点银钱谋生而已,皇上说的诗词意境民女一句不懂,我只勉强认识几个大字罢了,再说这世上绣活好的人千千万,民女实在称不上出挑。”

元德帝叹了口气:“鹤鸣,当初若不是贤妃陷害,你现在只怕早就是美人婕妤,甚至早就是一宫主位了,就算你如今失忆,但朕也没说再不让你入宫,话说到此处,朕对你的心意,你还是不明白吗?”

他顿了下,这次几乎是明示了:“你若是入宫,哪里需要这般辛苦的为生计操持?”

鹤鸣放下绣活,从容跪下:“民女不胜惶恐,不瞒皇上说,民女自见到皇上以后,也渐渐恢复了些记忆,皇上对民女的心意让我受宠若惊,感激不尽,只是民女一无家世背景,二来容貌也不算上乘,深宫复杂,民女已经被贤妃娘娘算计过一次,实不想再被人算计第二次了。”

元德帝听她记忆恢复,先是一喜,随即皱了皱眉,放缓了声音道:“有朕在。”

这话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后宫多少女人,元德帝今天喜欢鹤鸣的时候或许乐意护着她,明日若是不喜了,没准就要跟新欢一起加害她了。

鹤鸣是明白人,并不曾因为皇上的许诺就动心,花无百日红,她对自己认知明白,知道自己相貌虽然不差,但也算不得绝色,就连绝色如和嫔都倒了台,更何况是她?

她声音更低:“皇上心怀天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民女卑微,实不敢请皇上费心护着。”

元德帝心里已经十分不愉,不过面上却没显露什么,只淡然道:“你拒绝朕,可是因为那赵家公子?若真是因为她,你大可说出来,朕也乐意成人之美。”

鹤鸣毫不迟疑地摇头道:“民女不想回宫,跟旁人无关,只是因为民女已经死过一遭,因此格外惜命,荣华富贵虽好,但也要有命享受。”

她说完又重重磕了个头:“皇上若是想让民女进宫,民女自不敢拒绝,但有一事想请求皇上。”

元德帝顿了片刻才道;“你说。”

鹤鸣道:“若民女哪年死了,还请皇上将民女抛尸宫外,任由野鸟啄食,还请皇上答应。”

元德帝想到方才那副红颜枯骨的惨景,又想到自己后宫里每年死人的数量,不觉哑然。

陆缜在赵家大厅喝茶的时候已经命人把那小混蛋叫了回来,又把赵家人打发下去,斜睨着她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四宝郁闷道:“我就是过来跟鹤鸣把话说清楚,让她以后别再惦记我了,免得耽搁自己,这也有错?”

陆缜脸色缓了缓:“难得你干一件明白事。”

四宝小声问道:“皇上他怎么…”

他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皇上就已经过来了,面上倒是显不出什么来,可明显是心不在焉,看了眼四宝:“他…”

陆缜解释道:“他方才在附近办差,见到我的马车便找过来了。”

元德帝显然没心情多问,挺直了腰杆:“走吧,咱们回宫去。”

陆缜挑了挑眉,不过也没多问,跟着元德帝出了赵府的大门。

元德帝在跨出大门的那一刻,突然问道:“朕…已经抹去鹤鸣的名字,同意她留在宫外谋生,陆卿觉着朕是否太过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