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成江这样,王利民也忍不住红了眼。
他吸了口气,扭开头用力眨眨眼,将眼里泛上来的泪花再压下去,这才转回目光,握握成江仍嫌单薄的肩头,笑着道:“行啦,对着你二叔哭鼻子不算啥,但出了门儿,咱们老爷们儿可不兴落泪的。好男儿流血不流泪!”
成江那股子委屈似乎随着泪水落下,也渐渐消减了些,听二叔这么说,他连忙用手背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闷闷地答应着:“嗯,嗯!”
王利民拍拍他,端起成河倒来的一碗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碗,就再次起身:“你们愿意家去就家去,不想家去,就再陪着你们姥姥住两天。我这就去县城……有了信儿就给你们打电话。哦,小秋啊,你明天就去卫生院待着吧,我打电话就往那边打。”
小秋连忙答应着,见老爹雷厉风行地推了车子就走,连忙追上两步去:“爹,我刚刚打电话给小舅舅了,他说明天一早的火车,明天晚上就能到县城。”
“哦!我知道了。”王利民应了一声,这才猛地想起来,回头问钟玉琴,“婶子,你可有啥要捎给大叔的?”
钟玉琴连忙摆手:“没啥捎的,他上个星期回来过,衣裳吃的都带着了。”
王利民点点头,再不多耽搁,骑上车子,匆匆走了。
送走王利民,几人转回身来,钟玉琴就出声安慰成江:“你二叔进城去了,你们就都别挂记着了,宽宽心,想咋玩咋玩,你们只管好好念书好好玩儿,旁的事儿有大人们呢!”
好好念书和好好玩儿似乎冲突,这会儿也没人想这个了,三个孩子都有些恹恹的,连最爱闹腾玩笑的成河都只点头答应着,却没有闹着出去玩什么的。
钟玉琴见这样不是事儿,伸手拉了小秋道:“你给你小舅舅打电话了?”
小秋点头应着,又将小舅舅回来的话说了一遍,察觉到姥姥捏了捏她的手心,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刚刚还想瞒着您,让小舅舅回来给您个惊喜呢,没想到爹一来,我给说秃噜嘴了!”
钟玉琴笑起来,点着小秋的鼻子道:“你个鬼灵精的丫头,就爱逗姥姥……嗳,说起你小舅舅,我还真想起一个人来,他上高中时的老师如今调进教育局了,好像还是个不小的官儿,你小舅舅上大学前,还去拜望过他,过年暑假每回回来,也总去看望他那位老师……”
一听钟玉琴这么说,小秋和成江成河都是精神一振。
看着孩子们精神好了点儿,钟玉琴就笑着摇头道:“瞧瞧,我这脑子,刚刚小秋爹来的时候就没想起来。”
小秋连忙道:“不碍事,不碍事,您记得小舅舅这位老师,我姥爷也一定记得,不行,我再去一趟邮电所,给姥爷打个电话,让他给我爹说一声也行啊。”
钟玉琴之所以让小秋给老伴儿打电话,也是想着这个关系,她还不知道,小秋没打这个电话。这会儿,却是想着让孩子们出去走动走动,有点儿什么事坐着,别窝在家里憋着,可容易憋坏了。
于是,立刻答应着:“行,去吧,你们兄妹仨都去,带上成江的成绩,把平时的成绩和中考成绩都好好给你姥爷说说。”
本就是自己的事情,成江自然不会推却,成河更是恨不能冲上去替了二哥,于是兄妹仨答应着,拿了成绩单匆匆出门,一路又往邮电所去了。
出了邮电所,小秋又说去卫生院守着,万一王利民打回电话来,他们也好接着。
成江成河哥俩也没有旁的事儿,干脆跟着小秋去了卫生院。
小秋跟着郑秋实在卫生院混了几年,与这里的人都混的烂熟的,从进门,就叔叔阿姨地叫个不停。
午后,卫生院里也没有病人看病,小秋兄妹几个很快把各科室的人都惊动出来,围在他们身旁七嘴八舌地说话。
小秋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笑嘻嘻地应对着。这时,药房里的黄阿姨笑着道:“小秋这次考试又考了个全校第一吧?我家大华回来给我说,说你就是作文扣了两分呀,啧啧,小丫头真是不得了,学习太厉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