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北宫烈暗动了手脚,将这里的银钱都转移了出去?
他这是已经在做好了皇城被人占据的打算了吗?
众所周知,为了应付各种状况和个衙门的日常开支,国库里的银钱经常是入不敷出,关键时刻大都需要皇帝的私库给予支援,否则的话——
赈灾的款项接不上,或是修渠巩固河堤的银两短缺,都极容易引发暴乱,并且这种由百姓不满而引发的震动往往一发而不可收拾。
如果前世的时候北宫烈也是提前做了这样的打算的话——
想着最终那日北宫驰站在高处摆出的那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的时候,展欢颜突然就觉得滑稽的想笑。
接手了这样一座空了的私库,政权要被颠覆,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北宫驰他自认为拿到手的,其实——
是转身没多久就也会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争来争去,他以为自己赢了,他是杀了北宫烈,得了皇位,最后的结局——
他与北宫烈本就是一样的。
北宫烈呵!
这男人的用心果然是藏的够深也够险恶,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巧妙。
展欢颜的手指压在那多宝格上,许久未曾移动,直至蓝湄打探完了消息回来。
“怎样了?”展欢颜问道,神色如常的将手指从那架子上移开,随便抱了一匹明黄的布料在手。
“奴婢已经问过了,什么事也没有呢,下朝之后陛下就一直在御书房批折子,后来就回了重华宫了。”蓝湄道。
展欢颜抿着唇角想了想,突然问道:“他以往私底下出宫都是从哪里走的?”
“啊?”蓝湄倒是被她问住了,茫然了好一会儿却是摇头。
展欢颜心里却有了一个隐约的印象——
他的密道既然能开到这库房里来,那么——
保不准御书房里就有直通宫外的渠道。
他一个人在御书房批折子的时候除非是传召几位阁臣过去有事商量,否则都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所以哪怕他的人不在,其他人也未必会发现。
可如果今天上午他出宫去了,他又会是去做什么了?
裴云默?!
几乎是马上的,这个名字就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展欢颜瞬间就乱了心神,面色不觉的一白,指甲不知不觉的几乎是掐进了那匹锦缎里。
蓝湄瞧着她瞬间急剧苍白的脸色,突然也跟着慌了,上去服了她一把道:“娘娘,您怎么了?”
“我没事!”展欢颜抱着那锦缎疾步往外走,刚走到大门口,被外面的阳光一刺,眼前就是一片花白,失去了知觉。展欢颜再醒过来的时候,睁眼,看到却是满殿暖意融融的灯光。
脑子里还有些发空,她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旁边正握着她手的北宫烈已经微笑说道:“醒了?”
展欢颜怔了怔,又再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才猛然记起之前发生的事。
可她记得是带着蓝湄去了北宫烈的私库,发现了他藏在那里的秘密,再到然后——
后面的事她完全容不得想,心里一惊,猛地一把反握住北宫烈的手就想要坐起来。
“别动,云墨交代了,让你好好休息几日。”北宫烈道,赶忙将她按回了床上。
惊慌之余,展欢颜的面色又有了几分苍白,焦急的攥了攥他的手指,隐晦提道:“钥匙——”
北宫烈一笑,拉着她的手指凑近唇边吻了吻,又看向她枕头边道:“蓝湄给带回来了,在那个盒子里,回头——你收好了!”
后面四个字,他刻意的稍稍加重了一点的语气。
展欢颜听在耳朵里,就更是胆战心惊。
哪怕这殿里此时没有外人,她却也不敢再提此时,可是心里终究是不安定的,神色复杂而忧虑的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皴巡不去。
北宫烈自然知道她是为什么,却也什么都没说。
展欢颜的嘴唇动了几次都,终究也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恰巧蓝湄从外面端着一碗药进来。
她的神色刻意保持平静,却是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瞄了展欢颜一眼,然后飞快的垂眸掩饰,将药碗递过去:“皇上,娘娘的药煎好了。”
若在平时,她这一点变化展欢颜是一定能够察觉的,奈何这会儿她自己心慌意乱,便是不曾主意。
“起来先把药喝了。”北宫烈扶着展欢颜坐起来,直接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探手去取了药碗要喂她。
“我自己来!”展欢颜道,她喝药向来痛快,直接仰头灌了下去,眼睛都没眨一下。
北宫烈看着她纹丝不动的表情,无奈的摇头一笑,取了一枚蜜饯塞到她嘴里。
展欢颜嚼了吞下,又就着他的手用清水漱了口,后来回味的时候才隐约觉得那药味有些怪异,就扭头看向北宫烈道:“云墨来过了?他说我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
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即使年前那次落水之后病了一段时间,后面也逐渐的调养过来了。
蓝湄闻言,不由的使劲把头垂的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