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蔺叹气,摸摸她的头道:“你来月事了,知道怎么处理么?”
阿瑜愣了有半刻钟,蓦地脸红起来,一把捂住脸道:“不、不会吧?”
她知道姑娘家到了年纪,都会来葵水,可是她身子太弱了,平日里就忙着吃药瞎折腾,哪里想到这层?只以为是自己身子哪里不适意,又发作起来了……
想到这里,她感到了一阵濡湿……
她有些不知所措,连起身都不敢,推推他道:“不要您了,佩、佩玉呢!佩玉?……”
佩玉立马进来,只见自家姐儿通红着一张脸,唇瓣却很苍白,小姑娘瞧着又尴尬又想哭,垂头轻着嗓子道:“我来葵水了。”
佩玉:啊?
她看看王上那张俊美又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害怕起来。
她连忙道:“王上,能否借个干净的房间,让我家姐儿暂躺一下?”
赵蔺嗯一声,又道:“需要甚么,尽管吩咐洲上人。”
接着他走近两步,俯下身,轻松把她横抱起来,低头柔声道:“先不要走动,休憩两日再说。”
阿瑜已经想干脆挖个地洞给她吧,她是一点也没感觉了,只把脑袋埋在他领口不肯讲话。
佩玉:“……”
于是阿瑜便在重华洲上安生呆了两日,等到身子不难受了,才堪堪下地,还给佩玉拦了回去。
阿瑜有些不乐嘟囔道:“干甚啊!我又不是坐月子……”
佩玉也无奈:“没法子啊,您这月事来得不巧,都给王上知道了,是他吩咐得叫您多在床上歇着呢。”
阿瑜于是不说话了,红着脸哼唧一声,小心翼翼地挪回去了。
第42章
阿瑜在这头多养了两日的病,佩玉这心里头便多忐忑两分。到底自家姐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小闺女,这在王上的重华洲上住两天,算是个甚么说法?即便是亲近的后辈,也不该这么做啊,于理不合,给人在背后嚼舌根该怎么办?
然而阿瑜一点也不担心,她翻个小白眼道:“我就住着又如何?谁爱嚼舌根谁嚼。”
其实她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只是,有蔺叔叔在,他如何会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虽然阿瑜也懂,这样把自己的事情寄托于旁人身上,是很不聪慧的行为,她应当有自己的决断,才能稳稳当当地踏过遍地石子和荆棘。
可是她总是想,既然蔺叔叔承诺过了,会保护她一辈子,那她就愿意信他。老人总说,年轻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但她真的很清醒。
当日赵蔺来瞧她,阿瑜已经不似昨日那般蔫巴巴懒洋洋的了,一双杏眼也恢复了原先的娇润明亮,正吃着糖蒸酥酪边与佩剑说着话,手里还捏着一角话本子。她见赵蔺来了,神气活现地挑挑淡眉,垂眸不说话了。
待丫鬟都退出去了,阿瑜又开始翻话本子,赵蔺道:“阿瑜,到窗下看。”
阿瑜道:“不要。”
赵蔺问道:“不开心?”
阿瑜想了想,一把把话本子放下,梗着脖子直截了当问他道:“您说,您和文思思有甚么关系?她为甚给您做鞋子!”
赵蔺觉得有趣,挑眉淡淡道:“有甚不妥的吗?”
阿瑜快要被气死了:“您觉得呢!我做的鞋您都嫌弃,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都不想理您了!”
她的声音太软了,生气威胁的话有些像撒娇,赵蔺觉得有趣,抚着下巴,带着笑意道:“阿瑜又不理我了?”
阿瑜真的好生气,她觉得自己这次真的不要理他了。
她不理赵蔺,赵蔺也不是很介意,只是来到她的书案前,随手翻看她这几日读的书,一副随意洒然的样子,根本不像把她的话放在心头。
阿瑜整个人都陷进床里,瞪着床帐半日,扭头看他,过一会儿又扭头。
她想来想去,心里头还是有根刺卡着,于是气得眼尾都泛红了:“我不管。我之前同她说,不准给您做鞋,她说不关我的事……我、我连个反驳的由头都没有!”
赵蔺嗯一声,翻过一页书,声音难得温柔:“阿瑜,她是不相关的人,你不需要在意。”
阿瑜看他,反应过来他这句才是真心的,才有些难过道:“我只是,不想让大家觉得,我是与您不相干的人。”
小姑娘仰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他的影子,干净而纯粹:“我只是,太想和您站在一起了。”
赵蔺心中微动,询问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阿瑜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太自私了吧,只想着我自己。我知道,您也有许多难处。”
赵蔺眼底流露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意,声音和缓道:“等你及笄。”
阿瑜认真摆着手指算,算完叹叹气道:“还有这么久呀。”
赵蔺轻笑道:“不久,只是你还小,才觉得几个月都很长。”
阿瑜看着他,脸红眨眼道:“那,那我等您。”
待赵蔺走了,阿瑜才莫名松了口气,蔺叔叔在的时候,她想说甚么都要斟酌两下,这个毛病真是改不掉了啊。
她开始想,自己到底甚么时候,才能及笄呢?要等到好几个月后呢,这段日子可真难熬啊。
阿瑜回到原来的院子之后,便有老太太的丫鬟来问询她。不过也不曾问些旁的,只问她近些日子身子如何了,在重华洲上养得怎么样。
阿瑜把人叫进来,带着微笑把话一一回答了,才把人给送走了,外头丫鬟又来报道:“姐儿,文家姐儿来了,说是给您带了些糕点。”
佩剑皱眉道:“姐儿,不若让奴婢出去回了她罢?”她知道姐儿不喜欢文家姐儿,故而佩剑自己对文思思就抱有一些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