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
她的身体有些沉重,光只是抬起手就很吃力,与她之前的轻盈大不相同。
在她的身体上四处布满了擦伤和血痕,夏日的轻薄衣裳也破了多处,都是从山崖上摔下来,被树枝和石头划出来的痕迹,原主夏宝珍就是后脑勺砸在石头上,才断了气。
“你没事吧?”夏宝珍飘在半空中,望着阿宝的眼神十分复杂。
她用这具身体活了十九年,如今却成了别人的,哪怕是她在她同意下做出的交换,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阿宝从地上站起来,蹦跳了几下,逐渐适应了这具新身体。
她是上古大能飞升后留下的福地孕育出来的精灵,拥有超强福运加持,可偏偏被福地束缚,无法离开。数百年来,阿宝一直在找寻能够离开福地的容器,却碍于地处偏僻处,无人经过而不得成功。
原主夏宝珍命途多舛,出嫁前爹不疼娘不爱,为了一百块彩礼钱将她赶到婆家,结婚当日丈夫就被部队召回出任务,没多久传来噩耗说他光荣牺牲。她不仅成了寡妇,还是村子里有名的扫把星,贺家人撑不住闲言碎语,想将她送回娘家,多亏了公公心善,她才能留下来。
被确诊了肺痨的公公日日咳嗽,夏宝珍决定上山采药,可药还没采到,就碰上了喝醉酒的陈家明对她耍流氓。他家是村子里的富户,不是大队干部就是县城正式工,全村人都不敢得罪,夏宝珍怕被占便宜又怕得罪他,只能没命的跑,结果失足跌落山崖,一命呜呼。
可以说她的人生就是一出悲剧。
夏宝珍丧命以后,心中的怨气太强,只想着报复,险些成了怨鬼。
好在阿宝察觉,拦了下来。
“你就待在福地里,对你很有帮助。等我替你解决了陈家明,这具身体就是我的了。”阿宝作为应气运而生的精灵,极看重因果。
只有等夏宝珍投胎去了,这具身体才算是她的,目前不过是借用,限制多多。
夏宝珍不敢多说什么,她有些畏惧眼前的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女。
阿宝随手一指,半空中裂开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能看到里头的青山绿水,那是福地空间。
夏宝珍顺着缝隙飘进福地,里头充斥着的浓郁灵气让她有一种浑身暖洋洋的感觉。
阿宝再一挥手,裂缝就彻底消失。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没过多久,除了很深的血痕还留下些浅浅的口子外,她看起来无比的健康,很难想象就在几分钟前,人还断了气儿躺在地上。
阿宝有了身体,能离开福地,迫不及待地去采夏宝珍原先要的草药。
她是福地孕育出来的精灵,福泽深厚,在福地里还感觉不出来,一出了福地,那自身加持的福运就挡也挡不住。
旁人都不大好找到的草药,她不过是走了几步,就采了一大篮,回到贺家的时候,天都还没黑。
“婶婶羞羞,跟人打架,衣服都破了。”大伯的儿子贺立安今年不过五岁,平日里就喜欢跟别家的小孩子嬉笑打闹,衣服时常东戳一个洞,西划个口子,没少挨家里骂。
他正蹲门口玩石子呢,抬头就看见二婶夏宝珍手里挎着个竹篮,衣衫褴褛地朝家走来,顿时有种翻身做主人的兴奋,冲进院子里告状。
“什么打架?”李月芳从厨房窗户里探出头来,她年纪大了,有点耳背。
“婶婶跟人打架喽,衣服都打破啦!”
小孩子童言无忌,李月芳可是人老成精了,当即脸色一变,丢下手里的铲子,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水渍,就跑到院子里跟阿宝打了个照面。
回来前,阿宝路过一个池子,把身上的血污洗了洗,到家的时候,干的差不多了,只是划破的衣服无法恢复原样,身上照旧是有些口子还没愈合,看起来十分狼狈。
“宝珍啊,你、你这是怎么了?”
李月芳上下的打量阿宝,脸色不太好看。
他们家在村子里的闲话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出事儿了。
“爸咳嗽的厉害,我就想着去山上摘点鬼钗草回来给他喝喝看,想着万一有用处……没留神脚底下,踩空了摔到坡下面,把衣服给划烂了。”阿宝瞥了李月芳一眼,见她不说话,眼圈立马红了,“妈,是我不好,做事情笨手笨脚的,糟蹋了这身新衣服。我再补补,还能穿的……”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哪怕贺家在村子里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每个人手里也就三四套衣服,夏宝珍从家里被撵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连衣服都是嫁进来前,贺家给她量身刚做的新衣裳,虽然不多,但布票跟钱可都实打实的花出去买的好料子。
李月芳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夏宝珍进贺家门虽才二个多月,但为人胆小不擅说谎,她是心里有数的。
自己伤成了这样子都不抱怨,还担心一件衣服破了挨骂,也是个可怜孩子,李月芳心软了几分,上前拉住阿宝的手腕,“衣服有什么要紧的,大不了再去做一套,人摔坏了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屋里正好还有点药油,是老大前回去县里带回来的,抹点好得快……”
李月芳翻出药油,才想起来厨房还在煮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