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磕哪儿了就都抹抹,姑娘家皮肤细的很,可得注意些。”说完就又风一样地回了厨房,屋里就剩下阿宝。
她随手在显眼的地方涂了点药油,并不太在乎伤口。
要不是怕贺家人怀疑,这点伤口也早恢复了。
她抱着摘回来的鬼钗草去后院,不能叫贺家人看出这身体换了芯儿。
上回夏宝珍偷听到贺家的人商量着要把她送回娘家,其实就是李月芳和贺荣春在屋里说的话。
贺家几个儿子都孝顺,虽说老大贺成光已经成家了,但平日里要拿什么大主意,只要跟自家没什么妨碍,都听两老的意见,像这种事情,要是两老决定了把夏宝珍送回去,他们都不会多说什么。
公公贺春荣从前年就开始陆陆续续咳嗽,去年更是咳得人心慌,趁着年前送到县里去看医生,说是得了肺结核,也就是以前人说的肺痨,回家以后捂着消息,深居简出,平日里很少跟人来往,对外只推脱身体不好,也没人多嘴说什么。
只不过这病,还是有几率会传染,哪怕嘴里说着不在意,家里人但也还是有意无意的疏远,除了李月芳,贺春荣平日几乎没见旁人。
夏宝珍一嫁进贺家,丈夫贺成明就没了,为了留在这里,她小心翼翼地讨好所有人,特别是在偷听到那夜公公替她说话后,更是尽心,一点不在意会不会传染,倒是替李月芳减轻了不少负担,送她回家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夏宝珍话不多,但勤快,如今阿宝成了她,自然不能有太大出入,因此还是手脚勤快地去晾晒了鬼钗草,免得夏天闷热,捂的发霉。
后院搭了个牛棚,养的是一只母水牛。
老大家的媳妇刘小梅生头胎的时候,受了惊吓早产,母体没奶水,孩子身子也弱,为了给娃儿补身体,李月芳咬了咬牙从别处买了只刚产崽的水牛,日日挤奶。
水牛奶营养丰富,喝了一年多,把娃儿喂得又白又胖,母水牛就这么留下了。
往年都会把母牛牵出去配种,生了崽卖给其他家,水牛奶留着跟别家换东西。
但今年怪得很,前段日子刚生的牛崽拿去卖了五块钱后,这母牛就变得病恹恹的,日日趴在地上,也不叫唤,连草都吃的比平时少,本该是产奶的时候,也挤不出多少奶水,把李月芳给愁的生气,嚷着要宰了它。
阿宝晒完了鬼钗草,走进牛棚。
里头又闷又热,还充斥着一股牛屎味,边上堆了半人高的杂草,水牛趴在一边,兴致缺缺地把头埋在胸口,合着眼睛休息,察觉到有人进来,微微睁开眼睛,见是阿宝,突然来了精神,哞哞叫了两声。
那声音别提多委屈。
阿宝并不嫌脏,伸手摸了下母牛黑褐色的脑袋,后者也乖巧的让她抚摸,要被贺家人看见,绝对惊掉下巴。
这头牛看着病恹恹的,但很讨厌人靠近,家里除了喂它的李月芳和刘小梅,其他人靠近都可能会发疯,有次差点还顶伤了贺成光,把刘小梅气的两天都没喂它吃草。
“不要伤心了,有机会带你见你崽。”
母牛瘦的骨头都凸出来了,看着怪可怜。
阿宝倒了点福地的灵水在牛棚的凹槽里,听到屋里有人叫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进了屋。
晚饭的时候,老大家的媳妇刘小梅说,“您跟爸年纪大了,成明以前在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30块钱,,现在成明不在了,宝珍当媳妇的也该替成明尽尽孝心了。”
刘小梅嫁进来有几年了,又生了长孙,在贺家自然能说上几句话。
之前有想着把夏宝珍送回娘家,自然没让她下地干活,但如今这念头暂时是打消了,既然吃住在贺家,也总不能不干活,外边说闲话的多,躲家里也不能少听,还不如出去干点什么,赚点工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定争取每个月赚三百工分,不给家里丢脸!”
阿宝一说完,刘小梅就笑出了声。
“三百工分,成光一个大男人,没农忙的时候也就三百来分,咱们女人家能赚二百就算好的。”不过夏宝珍是个老实本分的,既然这么说,就肯定会勤恳干活,刘小梅听着,心里多了几分好感,忍不住多提点了几句。
“你明儿下地要注意,多干少说话,吃点亏没啥。老陈家的孙红英是咱们大队的记分员,心眼小又记仇,可不能得罪她,不然苦干半天工分都给你扣没喽。”
阿宝大口扒拉着稀饭,点了点头。
这孙红英不就是耍流氓的陈家明那护短的妈?
果然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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