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娘狠心,这就是你的命。”
命是什么?
命是人为。
她卑贱如泥的命,现如今不但出了宫,还活了下来。
这一晚宁婠睡的并不好,她梦见了很多人,都是很久没有见过的人,有的让她想念,有的让她怀念,有的让她恨之入骨。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宁婠见床上只剩下自己一人,忙穿衣起身。
十一见她过来笑眯眯的说道:“饭已经好了。”
“本该我做饭的,是我睡过头了。”
莫修染伸手将她后腰掖住的衣摆整好,“无事,以后你起不来的时候让他替你。”
起不来这三个字让宁婠瞬间想起了昨晚之事,她低头把十一盛好的早饭端起就忙朝外走。
莫修染刚要端另外一份,便见十一笑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
“你笑什么?”
十一立刻绷起脸,“属下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属下只知昨天忘记给茶壶灌水,三更起夜来厨房喝水时看到西厢房的灯还亮着。”
莫修染面不改色道:“以后别忘给茶壶灌水了,夜里外头冷,再得了风寒得不偿失。”
十一嘴角一抽,应了句:“是,多谢染爷关怀。”
中午主仆照常在外宫的公厨就餐,人刚坐下就见宁劭主仆端着食案朝这边走来。
“公厨的饭是越来越不能入口了,瞅瞅这里头才几片肉。”
莫修染挑眉,“饭食费用低,还能天天给你上大鱼大肉?”
宁劭在他旁边坐下,“若不是离家远,我肯定中午回去吃饭。”
他在京州城内并无住宅,一是好地段的房子太贵他买不起,较之便宜的位置都偏僻,况且他家距离城门也不是很远,只是来衙门多费些时间罢了。
“你可以在不远的地儿租个小宅子。”
宁劭摇头不干,“有那钱够我买多少肉吃了,天天省吃俭用,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在北街买一处宅子。”
“北街太热闹了,我不喜欢。”莫修染当然也买不起,但他不喜欢热闹也是真的。
“你不喜欢的却是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宁劭看他精神不大好,“可是昨晚没睡好?”
“睡得很好。”
他的话宁劭一个字都不信,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儿,有几人能安眠?
“你当我看不出来?”
莫修染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争辩,睡的好不好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的不作答在宁劭看来就是默认。
由于衙门所在的方向不同,从公厨里面出来莫修染与宁劭便分开了。
没走多远,莫修染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他回头一看,是梁汀。
“莫大人请留步。”
“有事?”他的声音清凉如水,直视梁汀的目光亦冷淡至极。
梁汀行了一礼后从袖袋中掏出一封帖子双手呈上,“虽说您与公主的婚事已解除,但规矩不能少,这是您的退婚贴,请收好。”
莫修染瞥了一眼递来的帖子,伸手接过,“有劳梁侍卫跑一趟了。”
“您言重了。”
梁汀目送他们走远后才把视线收回,回到昭华宫他向徐嬷嬷如实说了莫修染的反应。
之后徐嬷嬷再转达给自己的主子知道。
萧素涵纳闷,“丑事被那么多人知晓,不但没有一蹶不振饮酒烂醉,还天天来衙门办公去公厨吃饭,似乎一点都没有把那些流言放在眼里。”
“大概莫大人的承受能力超出常人。”
一旁的妙彤接话,“这莫大人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保不齐在家里已经痛哭流涕好几回了。”
“这只是你的揣测,未必是真。不过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他没缩在家里闭门不出还是让我高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是块硬骨头。”想起那张寡淡的冷脸,萧素涵就觉得气不顺畅,“不知怎么地,我特想把这块硬骨头给敲碎成渣。”
徐嬷嬷劝道:“公主,为了退这门婚您费了不少心力,如今他已不是您的准驸马了,何必再跟他有所牵扯呢?”
“我就是莫名想知道究竟什么事才能让他在人前情绪失控。”
“公主。”妙彤小声问,“您……该不会是对他有了好奇之心吧?”
萧素涵剜了她一眼,“他有什么值得我好奇的?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会儿,你们都出去。”
内室的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萧素涵,一阵静寂之后,她呵了一声,“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