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两口子很快被王府仪卫司的校尉们找来了,他们上次就受了秦林的买嘱,于是绝口不提秦林来过的事情,径直把王府众人领到了庄外后山,郭眉眉的埋骨之地。
荆王正要下令挖坟启棺,威灵仙把拂尘一挥,正言厉色的道:“不可。贫道观此坟穴位左高右低、山势狞恶,实乃九幽阴煞之绝地,墓主怀胎横死,又葬在绝地,早已冤孽纠缠、怨气冲天,恐已养成鬼母阴胎,贸然启棺有尸变之厄!”
听到鬼母阴胎四字,自荆王起众人无不齐刷刷倒抽一口凉气,承奉司的宦官们嘴里直念观音菩萨、无量寿福,从京师来的宗人府毛铎毛大人更是瑟瑟发抖,哆嗦着嘴唇翻来覆去的念“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
只有霍重楼自恃武功高强,不怎么相信这些,抱着双手嘿嘿冷笑,大声道:“怕个甚?便是有什么鬼母阴胎,霍某也把它脑袋拧下来!”
秦林摇摇头:“不是这么说的。威灵真人说的有理,我以先天神识观之,坟上一大一小两道煞气冲天而起,只怕真养成了鬼母阴胎。”
霍重楼金子还揣在怀里呢,他便不和秦林相争,但站在一边嘴角带笑,终是不怎么相信。
荆王却吓得够呛,鬼母阴胎是传说中最凶戾狞恶的阴煞呀!他连忙问威灵仙应该如何处置。
威灵仙神神叨叨的道:“启棺之前必须焚香祈祷以消解其戾气,否则祸患非常!”
荆王立刻下令排设香案,就由威灵仙在坟前祭奠了一番,老道士拂尘一展,舌灿莲花:“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
荆王等人诚惶诚恐的看着这番表演,只有黄妃似乎知道点威灵仙的底细,对他不像别的人那么尊重,说话还带着几分怨气:“也不知这坟里面到底如何?现在就说有鬼母阴胎,等会儿掘出来,哼哼!”
黄连祖本已濒临崩溃,听到这话又稍微回过点神。
焚香祈祷已毕,荆王便下令掘坟,仪卫司的众校尉齐齐动手,很快就把棺材挖了出来。
虽然挖着泥土有些松散,但本来就是刚埋不久的坟,便没怀疑此前就被人挖开过。
要开棺了,校尉们面面相觑,毕竟前面威灵仙和秦林说得太凶险,这个年代的人对于鬼神都是相当敬畏的,不敢贸然动手。
“当兵杀敌人头滚滚,还怕什么小鬼?让我来!”霍重楼喝开众校尉,走到棺材旁边。
只见他双手黑黝黝的犹如钢浇铁铸,指甲焦黄,竟真有些和老鹰相似,伸手到棺材上发力一拔,吐气开声,“嘿”的一下子,三寸长的棺钉就被拔了出来,顺手一甩便钉到旁边的树上,足足射进去两寸多深。
霍重楼有意卖弄,右手拔钉子,左手射钉子,夺夺夺的连声响,霎时棺材上的钉子尽数被起出,在旁边树上整整齐齐的钉了一排。
仪卫司的武官们识货,都替他喝一声彩:“好个大力鹰爪功!”
霍重楼得意非凡,就在喝彩声中把棺材盖子一掀,尸臭登时扑鼻而来,他也不管不顾,口中笑道:“哪儿有什么尸变?就有鬼,霍某也把它宰了!”
却见尸身鼓胀起来,面容十分狞恶,纵是霍重楼这等高手也忍不住直犯恶心,把脸转到旁边,不去看那尸体。
有站得稍远的人叫起来:“尸身双腿夹着什么东西……”
霍重楼闻声便看去,果然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什么,他伸出指甲把被子挑开,忽然大吼一声,双足蹬地往后便退,身形如同一只铁翅苍鹰。
众人定睛细看,尸身双腿之间竟是个小小的胎儿,早已变做青黑色,干瘪的身体分外狰狞,微微张开的嘴就像诡异的笑容!
郭眉眉是怀胎下葬的,人已死了,怎么还会诞下胎儿?
鬼母阴胎,鬼母阴胎!
从荆王朱常泴开始,所有的人脑子里都嗡嗡作响,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
忽然威灵仙拂尘挥舞,望着空中叫道:“咄!孽障安敢犯我法驾?须知冤孽纠缠终非了局,解释冤仇返归清净,何去何从任尔自思自量!”
江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半空中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惊得众人心如擂鼓,已有些迷信鬼神的宦官跪到地下了。
“好厉害的阴煞!”威灵仙大叫一声往后便退,赶紧将葫芦里装的酒含了一口,拂尘斜指半空,嘴里三昧真火喷出。
“我来助道友一臂之力!”秦林取出青铜琉璃灯托在手中,将灯芯一捻马上大放光明,五指弹琵琶似的连挥,一道道青蓝色的火光应手飞射:“妖孽哪里走,且看我玄都兜率火!”
荆王以下众人看得目眩神迷,心却悬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两位万一抵敌不住,那鬼母阴胎冲撞过来这些肉身凡胎的普通人,岂不是当场送掉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