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马车渐渐远离后,莫芸溪转身往回走。景皓宇与景皓轩一起上下学,她当然无法放心,景老爷开口让景皓轩陪同景皓宇一起上下学的要求在情理之中,两个儿子去同一个地方念书,自然让其中一个照顾另外一个,若是景老爷提出了这个要求后她与景皓宇拼命找借口拒绝的话便不妙了!
景皓宇不是笨蛋,安全问题他自会注意,多年前的事他们仅是怀疑,苦于找不到证据,于是他们只能将希望放到以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事情都有两面性,遇到危险对于目前他们的处境来说并非全是坏事。
景皓宇能保护好自己的,她有信心。
景皓宇以后就不能总在家里陪她了,一时间有点适应不良,莫芸溪叹了口气拿出前两天刚做到一半的鞋面继续做起来,这是给景皓宇做的,她的手艺一般,做出来的鞋穿起来会舒服但是美观上有所欠缺,是以这鞋是专门做来给他平时在家里时穿用的。
几日过去,景皓宇每日都与景皓轩同进同出,两人并没有分到同一个学院,景皓宇被分到了五个学院中平均成绩最差的一个里,为此他虽然有些遗憾但却并未抱怨,依然自顾自地用功念书。
“鞋我做好了,你试试看合不合脚。”莫芸溪将做好的一双鞋子递到景皓宇面前,她在鞋底上花费了很多功夫,底子又厚又软不会脚疼,对景皓宇目前需要练习走步的人来说有好处。
景皓宇看到鞋笑得很开怀,接过来就开始试穿起来,大小很合适,穿起来很舒服,站起来杵着拐棍来回走了几步,感觉鞋底柔软,于是笑道:“很舒服,辛苦你了。”
“我手艺有限,这鞋你就在府里时穿,出去可别穿它,免得被人笑话。”莫芸溪见景皓宇喜欢,心情大好,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辛苦很是值得。最近她越来越想为景皓宇做些什么了,想让他日日都有好心情。
“我娘子为我做的,出去穿又如何?别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不行!你若是敢穿出去我以后什么都不给你做。”莫芸溪威胁道,她可不想外人笑话她的手艺。
景皓宇见莫芸溪来真的,抱怨了几句最后妥协:“好了好了,不穿出去。”
“可是适应学院的生活?”莫芸溪问起来。
“还可以。”
“可有人找你麻烦?”
“暂时还没有。”找麻烦是没有,但是背后嘲笑他的不在少数,笑话他杵着拐棍走路,笑话他是学院里年纪最大的,笑话他十三岁就成亲了云云。
今日下课回府前发生一件事,景皓宇不打算告诉莫芸溪。
下学后他在马车内等着景皓轩,景皓轩出来时身边跟着三个同他关系较近的贵公子,他们就十四五岁大,见到景皓宇后在言语中笑话起他来,基本就是贬低景皓宇年纪大并且身有“不便”的事,讽刺景皓宇的同时不忘抬高年纪比景皓宇小一岁且身体健康的景皓轩。
景皓轩感觉尴尬,好意“劝阻”了三人几句,他不劝还好,一劝反到是令那些人笑话得更厉害了。这几人家世背景比景家要好上很多,自然没将景皓宇放在眼中,笑话起他来肆无忌惮。
景皓宇并未如他们的意气得跳脚,曾经暴躁易怒的情绪经过几年的沉淀已经淡去,在其中一人大声地说了一句他是‘老残废’后,才淡淡地回了一句“君子戒言,小人乱语。”
这话一出口那些还想继续讥讽的人不得不停止,景皓宇话已经点到了那里,若是他们还继续的话自己岂不就成了景皓宇口中的小人?几人气得不轻,狠狠瞪了景皓宇好几眼,顺带又迁怒地瞪了景皓轩一眼后方脸红脖子粗地离开。
景皓轩上了马车后很是愧疚地对景皓宇道歉:“对不住大哥,二弟委实不敢得罪他们,这些人……”
“我明白。”景皓宇淡淡地打断景皓轩闭起了眼,刚刚景皓轩若是真想阻止的话,那些人又岂会越说越过分?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显,大家都心里有数。
莫芸溪见景皓宇有些走神,便知他上学期间定是有人找事,心疼虽有但她并不担心,若是他连这些挫折都受不住或者处理不好的话,以后又有何前途?天将降大任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力筋骨。若是景皓宇以后想做大事,苦头定是要吃的,能经得起风浪的人才有出息。
白天上完课,晚上景皓宇在书房还要用功很久,在家里学习不比在瀚林院,马上就要旬考了,就算不能一鸣惊人,也不能太差,他“年纪大”,若是成绩还不行,那以后耳根子就别想清静了。
碧莲脖子上的伤早就好了,爪印在坚持抹药下淡化了很多,再过段时间,印迹便会完全消失。
这些日子莫芸溪一直没传她过去伺候,碧莲感觉既困惑又着急,整日在屋子里什么事都不干身子都快发霉了,于是白日一有空便在莫芸溪能看得到的地方转悠,可是转悠了好几日都没人来传唤她。
一大早,莫芸溪刚用过早饭,就有人通报说碧莲来了,她愣了下便让人将碧莲带进来。
碧莲进来后,给莫芸溪请了安,而后从怀中拿出几个缝治精巧的荷包:“少奶奶,这些都是奴婢最近缝治的,望您收下,以后您打赏时将打赏之物放进荷包内要方便、轻巧许多。”
莫芸溪接过荷包摸了摸,手感很好,布料用的是中等丝绸,针脚紧密,荷包上用上好的绣线绣着各种物事,有的绣着花草,有的绣着竹子松树,荷包总共有十几个,上面还泛着清新的茶香味。
“碧莲手真巧,这些荷包做得很不错。”莫芸溪由衷赞道。
碧莲闻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红:“碧莲手艺一般,让小姐见笑了。”
“怎么会,这针角这绣功,我院中可是无一人能及上你。”莫芸溪眯着眼笑望着碧莲。
“少奶奶您别取笑奴婢了。”碧莲脸又红了几分,当真是艳若桃李。
“难得你有这份心,这些荷包我就收下了。”
“少奶奶不嫌弃就好。”
“呵呵。”莫芸溪借着喝茶的功夫暗中观察了下碧莲的表情,猜想着她来的目的到底为何。碧莲的伤已好,不过她却一直没让她过来伺候,今日碧莲借着送荷包的举动来找自己,怕是就与这事有关。
“少、少奶奶,奴婢脖子上的伤……已经好了。”碧莲低着头扭捏地将正事提了出来。
莫芸溪假装没听见,垂眸喝茶。
碧莲偷眼望了下莫芸溪,咬了咬唇声音提高了几分:“奴婢伤已经好了,可以、可以帮香茹姐和倩雪姐分担一些活计了。”
莫芸溪将茶杯放下,和颜悦色地道:“当日是我太过疏忽害得你无故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儿就……事后你还帮我替大宝求情,为此我极为感激,没什么可回报你的,只能让你多休息少干些活,你不必急着来干活,多休息几日月钱不会少了你的。”
碧莲见莫芸溪没同意自己来伺候,心中有些急:“少奶奶体恤下人,奴婢很高兴遇到少奶奶这般好的主子,只是奴婢是下人总是待着心中过意不去,您看……”
“现在你们大少爷去瀚林院念书,平时不在家,活计少,有香茹和倩雪两人就够了。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当日你被抓伤,有下人嚼舌说我因为对你不喜所以指使大宝抓伤你,若是你脖子上的疤不消个干净我便唤你来伺候,难保那些人不再次嚼舌说我刻薄你。”莫芸溪望着碧莲阴晴不定的脸色,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执意要来,那我也不好勉强,那些嚼舌的下人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吧,说我刻薄也好,歹毒也罢,有什么比碧莲你高兴更重要?”
“少奶奶,奴婢、奴婢疏忽了,竟想着不想再白拿银子不做事,没有顾及少奶奶的难处。”碧莲低头闷闷地说道。
“无妨,你平时在房里养伤自然听不到那些混话,倩雪她们经常在府中走动听到很多,嚼舌的下人我已经处罚了。你是娘送来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在你伤未好干净之前就指使你做活,未免显得我这个当主子的太心胸狭隘了。”
“奴婢明白,这事是奴婢欠考虑了,少奶奶勿怪。”
“好了,你先回房吧,这些荷包我收下了。”
“是。”碧莲对着莫芸溪一拂便静静地走了出去。
莫芸溪望着碧莲离去的身影眉头微皱,碧莲伤好得差不多了,她也防不住几日,早晚她还会再来房里伺候,并非是自己对景皓宇没信心,而是不想在房里养“狼”,有静香在前,她哪里会愿意碧莲在房内伺候!
碧莲走后,香茹及倩雪走了进来,见到桌上放着的荷包便问了起来,得知这是碧莲做的后两人都忍不住撇了撇嘴。